夜色深重,對面樓宇内的燈火寥寥無幾。
在許映白說出‘很晚了’三個字時,謝乘一如既往地遷就,一言不發地從他腿上下去,轉身進入客卧,輕聲關住房門。
一夜風雨,天亮時分才停,不過一小時,恢複豔陽高照。
餐桌上擺放着可口的早餐,謝乘風手中剝着一顆白水煮蛋,聽到前方響起腳步聲,擡頭淡淡地道了一聲早安。
許映白看起來沒睡好,臉色很差,昨晚的事他占全責,親了又跑,又用回避來粉飾太平。
洗漱完畢坐下,謝乘風将剝好的雞蛋給他:“我吃過了,你慢慢吃。”
說罷他離開餐桌,幾分鐘後他從客卧出來,客氣問道:“我衣服還濕,能接我一套衣服穿麼?”
“自己取。”許映白示意自己房間,“随便穿。”
謝乘風點頭,直接去了他的卧室。
換好衣服出來,T恤的袖口處可能沒注意到往上折了一道,許映白走進要替他放下來,謝乘風察覺直接背過了手。
“你...”許映白的手頓在半空。
謝乘風不近人情:“我走了,衣服過幾天還你。”
彼此的關系還是變了味道,那枚落錯位置的吻全因許映白之責。
昨晚客卧上鎖的那道‘咔哒’聲給許映白心裡撕開了一道扣子,聲音整晚都回蕩在他耳邊,他看着謝乘風穿自己衣服的模樣,知道必須說些什麼來緩解。
“乘風,我需要時間。”許映白神色鄭重。
謝乘風勾唇一笑,不回應,掠過他徑直走到房門前,在門口站了片刻,他打開門複又關上。
反複調整呼吸,他背對着許映白說:“你不知道。”
許映白以為剛才的響動是他已經離開,聞言轉身看向他:“我不知道什麼?”
“你不知道很多,更不知道....”謝乘風仍背着身,嗓音蔓延出苦澀的意味,“更不知道我已經付出了很多時間。”
許映白怔住。
“許映白,我知道你那個前男友叫方翊。”謝乘風這才轉身面對他,“我大概也猜測出一些東西,所以我說我跟他不一樣,隻是你不肯信我,以為我要圖謀你什麼。”
許映白解釋,“我隻是需要時間。”
謝乘風似乎聽不進去,他兀自問着:“我說過,許老闆看着性子好,實際上是挺傲的一個人,我知道無論家庭背景還是生活環境,我都比不上,我想問一句,昨晚拒絕我,是看不起我嗎?”
要說上一句話是攻心,那謝乘風現在的這句話就是誅心了。
許映白立刻說:“沒有。”
“小時候在孤兒院,總有很多人對我們說,你們乖乖的,下次我一定早早來看你們。”謝乘風突然提及不相幹的話題,“我理解所有人的行為,哪怕他們隻是用我們當噱頭,之後的屢次失約我也仍然理解。”
他的話明顯沒說完,許映白嗯了聲,等他繼續。
“但是你不知道那是什麼滋味,被人一遍遍抛棄、被不重視、被随意對待是什麼滋味。”謝乘風很平淡地複述,“所以我真的很讨厭等待。”
他說完自嘲地笑了聲,接着又說:“許老闆,我們算是親過了也抱過了,你現在說你需要時間,你拿我當什麼?好比你給了我一顆糖,我還沒攥熱,你又反悔,要是我等着這顆糖救命呢?你也要收回?”
他們從小在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模式下成長,謝乘風骨子裡流淌着恣意與勇敢,而許映白更多的則是穩妥與長遠。
謝乘風的這番話讓他倍感觸動,隻是在還未有足夠的把握時,他仍然無法開口承諾。
看他似乎不為所動,謝乘風的眸光漸漸黯淡下去,開門離開之前,他做了最後一次努力:“許映白,我再給你個台階下,不管明天是晴是陰,我都會去書店等你,你來我當你是男朋友,你不來我們當陌生人。”
許映白輕微地蹙了下眉心,為難之色浮于面上。
謝乘風揣着褲兜對他微笑:“我不給你時間,就兩個選擇,當陌生人還是當男朋友,到時候許老闆給我個準話,無論哪一種我都接受。”
他将選擇權交給了許映白,仿佛在對他說,我就這點兒東西,你喜歡你就拿走,不喜歡我就拿走。
房門開合一次,徹底緊閉,許映白盯着那道房門,眼前不見謝乘風的身影。
翌日,天氣晴朗。
随意書咖照常營業,喬鏡整理着新上架的書籍,看似忙忙碌碌,實際眼神總往窗戶邊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