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乘風一早便到了,中午沒吃兩口東西,不看書也不玩手機,除了上衛生間,就在窗邊坐着一直坐到現在。
老闆直至此刻臉面都沒露,喬鏡唉聲歎氣,根據她的經驗,這倆人的狀态就是吵架了。
日光逐漸西斜,喬鏡連歎氣的力氣都沒了,前幾個小時,她還能時不時地跟謝乘風打趣兩句,随着時間的推移,轉眼到了晚上,看着謝乘風越來越冷的臉,她有點兒不大敢搭話。
閑暇時分,喬鏡給他端了杯咖啡過去,語氣忐忑:“今天忙嗎?”
謝乘風接過咖啡笑笑:“還挺忙的。”
這一下更加确定了他倆肯定除了問題,喬鏡不知道怎麼接了,抱着盤子沒應聲。
“沒事,你忙你的。”謝乘風把人支走。
店裡的客人在減少,不多時僅剩一層的幾位客人,謝乘風看了眼時間,手指在桌闆摩挲了幾下。
他心裡實在有些不是滋味,沒料到他與許映白那份默契竟也能在聯絡方面展現的淋漓盡緻,從昨晚到現在,手機安安靜靜,不單他沒聯系許映白,許老闆也沒主動聯系過他。
一天的時間,說起來也不算特别長,從滿懷希望到失望,這樣的心路曆程他曾經經曆過無數次,明明早已習慣,可心裡還有那麼一絲可笑的慶幸,他想,萬一呢,萬一他的激将法有用了呢。
夜幕落下,那塊失落砸心底,他還是慶幸,至少許映白用行動痛快地絕了他的念頭。
這樣也挺好,一個城市裡不缺他們這一對陌生人。
由于久坐,起身時骨頭都響了一下,謝乘風走到前台邊,将咖啡杯放下:“喬鏡,我走了。”
喬鏡正在收拾前台底下的小櫃子,太久沒整理過來,雜七雜八的一大堆,她聞言擡頭,眯眼一笑,試探着問:“不再坐會兒了?我們要很晚才關門。”
“不了。”謝乘風笑起來很好看,眼尾的微翹起一抹弧度。
“那....要不晚上咱們吃飯去?”喬鏡挺會看人臉色,知道他現在即使笑着,心情也不怎麼好,“叫上宇陽,咱仨一起,我用公款請你們。”
這姑娘很招人喜歡,謝乘風知道她有安慰之心,隻是如今的身份不合适,于是婉拒道:“這次算了,等你們休息的時候,我請。”
喬鏡手裡捏着一隻玩偶,讷讷地應了聲好吧。
臨走前,喬鏡不小心弄翻一筐東西,嘩啦聲引起謝乘風的注意,他随意瞥一眼便收走了目光,轉身之時又定住,而後遲疑地再次看過去。
“喬鏡,那個...是什麼?”他指着某個東西問。
“哦,這個呀。”喬鏡順着他的方向看過去,是一隻小胡蘿蔔款式的玩具,她拿起遞給謝乘風,“這是小白小時候的玩具,之前總叼着玩兒,來店裡偶爾也啃兩口,後來我胡亂收拾,有一陣沒看見了。”
胡蘿蔔玩具觸感柔軟,謝乘風用食指刮了下胡蘿蔔頂端的綠葉,把玩了片刻,遞還給喬鏡,笑說:“它比許映白有良心。”
喬鏡捏着胡蘿蔔,支吾半晌不知道說什麼。
謝乘風半垂下眼睫,盯着喬鏡手裡的那隻胡蘿蔔,眼底流露出懷念的意味。
時光倏然倒退到很久之前,那時的一切對他而言無比陌生,無人可知他來到一座陌生的城市,接受新的生存規則,是如何日複一日地堅持下來。
男朋友還是陌生人,結果已然浮出水面,他與許映白注定要承認陌生人,隻是他還在念也不免會怨。
世人就是這樣,得到了一想要二,他也不可免俗,步步算計,最後丢失初衷。
良久,他無滋味地低笑一聲,心道算了,這樣的結果雖不盡人意,但相識一場,對他來說已是額外贈予。
“乘風,時間還沒太晚。”喬鏡支吾完,開口叫住他,“你要不要再等等老闆,沒準兒他有什麼要緊事耽誤了。”
“不了。”謝乘風告辭,“你忙,我走了。”
謝乘風之前每次來店裡臉上總是挂着讓人倍感舒适的笑容,一下子低落起來讓喬鏡也感同身受,她沒在勸阻,目送謝乘風到門口,剛低頭,眼角餘光一閃。
她立刻又擡頭看過去,揚聲問:“诶!宇陽,你幹嘛去?”
陳宇陽腳步飛快,從咖啡間跑出來,一路到書店門口,一把按住半開的店門,攔下了準備開門走的謝乘風。
“給我...給我留個電話。”陳宇陽說話語速很慢,“老闆來了我打給你。”
作為社恐,跟謝乘風說的這幾句話算是極限了,咖啡間距離門口也沒多遠,但陳宇陽卻喘起了氣。
謝乘風心知他是好意,卻也沒接收,隻對他笑了笑,執着地打開了店門,娓娓道來一句話:“我以後不會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