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偌大的花園裡接連響起“嘭嘭嘭”“哎喲”“啊”“咔擦”的聲音,不過盞茶時間,一切就又歸于寂靜。
初夏的日光照在庭園裡,有風吹過。
此時,偌大個後院,無論是看戲的,還是準備救人的,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池塘邊那個輕松拎着人,身姿挺立的纖細身影。
好可怕。
無視了四周的哀嚎聲,邱婉怔然的看着眉眼帶笑的東河曦,恍然,喃喃道:“這是癔症又發作了?”說完便驚恐睜大眼,眼裡懊悔與愧疚交織。
臉色也變得煞白。
她怎麼早沒看出來東河曦這小賤種癔症竟是發作了?!!
若是,若是早看出來,她又豈會說出那般言語……
都怪王紅蘿那個狐媚子,邱婉惡狠狠的盯向站在廊檐下一臉看戲表情的側夫人,都是這個騷賤蹄子,若不是她在一旁刺激她,引得她分了神,不然她何至于會看不出東河曦這個小賤種的癔症發作了?
王紅蘿定是早發現了,故意在一旁說話分散她的心神的,真真是蛇蠍心腸。
眼下即便發現了東河曦癔症發作了,邱婉也一時之間不知要如何張口。
以往日裡幾次的經驗,癔症發作時的東河曦是完全沒有任何情面可講的,可謂是随性恣意,一切喜惡全憑當時的心情。
若是惹得他不快了,當真是六親不認。
而整個東河府,為數不多能制住他的人,也就二房三個主子,外加婆母與公爹二人。
對了,婆母公爹!!!
邱婉雙眼一亮,看了一眼東河曦,壓低聲音對身邊戰戰兢兢候着的小丫鬟急急吩咐道:“快去壽華院請老太爺與老夫人過來,就說五公子癔症又發作了。”
小丫鬟白着張臉跑走了。
五公子癔症發作時,當真是太可怕了。
那些個五大三粗的護院竟是無一人能抗住五公子一招的。
“倒是還有點腦子。”王紅蘿無趣的撥了撥手腕上的蒼翠色珠串。
于嫣輕聲問道:“娘,大娘是遣人去叫祖父祖母了?”眼下東河府,怕也隻有兩位老人能制住癔症發作時的曦哥兒了。
“嗯。”王紅蘿心不在焉的回了聲。
于嫣柳眉微蹙,“祖父祖母不是還未病愈呢。”
王紅蘿輕嗤了一聲,“眼下整個東河府,可都是大房當家,老爺子老太太日後可都要靠他們養着。”
不過王紅蘿沒有說完的是,雖然老爺子跟老太太會在一些事上忍讓大房,但卻并不包括二房唯一剩下的曦哥兒的事情上。
孤露的哥兒,總是更加惹人憐惜一些的。
于嫣便沒再出聲。
二房尚在時,他們院裡的日子并不難過。
小叔父與小叔爹都是個好的,平日裡用度并不會克扣半分,每季度還額外有制新衣的銀子發下來,年節了更是有許多節禮發放。
可自打大房的大娘掌家,甭說每季度制新衣的銀子,就連每日的吃喝都要克扣。
哪怕想要在大廚房吃個燕窩乳鴿,都要被念叨着浪費銀錢。
東西最後倒是吃着了,但當真是吃得沒有一點愉快。
加之大娘與自家婆母一直不睦,平日裡便更要克扣他們幾分。
于嫣心裡輕歎了一口氣。
東河曦看了眼再沒吱聲的大伯娘,輕挑了下眉。
他自然是聽到了她方才吩咐人做什麼去了,不過他卻并不在意。若是能将老爺子跟老太太叫來那便就更好了。
原身想要分家,但被别有用心的大伯給阻了。
眼下他鬧這一場,若是能鬧得稱了原身的心,那就再好不過。
不過,他覺得東河鋒怕是不會輕易松口。
東河曦晃了晃手上已經昏迷過去的東河玉,眼裡閃過一抹晦澀。
若是不允,那便鬧得他允了便是。
他可是一點不介意。
正好為原身收拾一頓這府裡這兩年那些欺負了他的人。
後花園裡,因着東河曦方才那一番動靜,看熱鬧的人這會兒都安靜的站在一邊。滿園被撞碎的花盆,東倒西歪的花卉樹枝,也沒人敢這會兒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