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汀兵士多外強中幹,空有一身力氣,根本不會使用兵器,你若将鑄好的利劍送進軍營,交到這等人的手上,就相當于暴殄天物。”
谷劍蘭緊緊抓着林琢之的衣襟,沒有回話。
“劉勻曾帶我們觀兵士比劍,他們的列陣招數看似巧妙,實則破綻百出,他們本身實力不強,又不會巧用兵器,遇到強勁的兵,隻有被打的份。”
懷裡人稍稍平息,林琢之低下頭,隐隐見她嘴角上翹,似是笑了。
林琢之揉揉她的嘴角:“劉霄方才尋你做什麼?”
“賜婚墨槐……他不想……”
林琢之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想要你?”
谷劍蘭點點頭。
在宮裡,他提劍指向林琢之,罵他對谷劍蘭不敬,林琢之不想跟他計較,可他現在驅車來到南汀,要強占谷劍蘭,林琢之就定要計較一番了。
可他隻是個十四歲的小孩,從哪裡學來如此下作的手段?
林琢之低頭看向懷裡的人。
梁清秋針對她,劉懷敲打她,劉勻調戲她,劉霄更是想占有她,林琢之恨不得把她帶回東郦,和她拜堂成親後放在家裡,護着她安安穩穩度過一生。
但他又知道這不可能。
谷劍蘭畢生所願,是承谷澤遠衣缽,鑄成絕世寶劍,不求揚名立萬,起碼劍奴這樣響當當的名号,不能斷送在谷劍蘭的手上,她不會甘願做相夫教子的婦人。
縱使這樣的想法再瘋狂,林琢之也不得不克制住了,他知道谷劍蘭不喜歡,若自己當真這樣做,等同于将她越推越遠。
林琢之緊緊摟住她,谷劍蘭身軀嬌小,弱不禁風,郜離人可不就是挑着這樣的人欺負?
“之哥哥……我熱……”
“再忍一忍!”
你忍一忍,我也忍一忍。
“你……不要去找二殿下,他面子薄……”
都這麼難受了,還在想着他,劉霄方才還差點讓谷劍蘭名節不保。
林琢之氣道:“他之前有沒有對你做過這樣的事?”
“沒有,他是……好孩子。”
“孩子?知道做這樣的事,已經不能算個孩子了!”林琢之忿忿道,“我這個身份,确實不可得罪他,但我一定會告訴劉懷,若劉懷不管教,我便替他管教了!”
谷劍蘭拉拉他的衣袖:“冷靜……”
林琢之長舒一口氣,乖乖冷靜下來,他繼續分散谷劍蘭的注意力:“劉霄小小年紀學壞,八成是模仿那個慣愛沾花惹草的劉勻。”
“嗯……”
谷劍蘭弱弱地應聲,窩在他懷中。
“劉懷這次倒是罰得狠了,動了桑嫩,他就将親兒子禁足半年,隻是不知劉霄動了你,他能護你到什麼程度?”
谷劍蘭鬥膽揣測帝心。
劉懷寵桑嫩,是因為她最像金秋秀,他不允許自己的兒子染指,但谷劍蘭隻是臣子,劉宵又極受他寵愛,劉懷最多訓斥他幾句,讓他保證不會再犯。
谷劍蘭暗暗歎口氣,怎麼都想不通,為什麼劉霄會玩這一出?而墨槐……
墨槐一直偷偷喜歡劉霄,若她知道劉霄對自己如此行徑,她會怎麼想?會怎麼看待他?
想得太多,谷劍蘭頭腦混沌,開始昏昏欲睡。
林琢之似乎又提了南汀兵營、梨州錫礦,谷劍蘭沒有再聽下去。
她阖着眼,神思漸沉,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
禦書房裡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大門緊閉,紛飛落雪被擋在外頭,隻聽得見嗚嗚吹響的風聲。
劉霄站在案台前,手裡摩挲着谷劍蘭贈送的長劍,一副極不服氣的模樣。
劉懷正批折子,把劉霄放在一旁晾了半晌,隻與墨槐商議要事。
他手上不停,狀似無意地問了墨槐一句:“南汀争執又起,你可知曉?”
墨槐搖搖頭,但道:“孤劍煞所示,若不及時将宮殿推翻重建,孤劍劍尖所指之處會血案不斷,從劍谷雪崩開始,再到南汀軍營,這些日子起争執,倒也不算出奇。”
劉懷有意無意朝劉霄瞥了一眼,冷聲道:“宮殿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推翻重建,在此之間,有什麼方法能給宮裡人擋擋災?”
“血光泛紅,成婚所需亦用大紅,以大紅壓血紅,可以抵擋一陣子。”
“砰”地一聲,劉懷忽然拍案而起,将狼毫筆扔到劉霄腳邊,劉霄猛地擡起頭,對上劉懷憤怒的眼。
“朕費盡心思保下你,你竟敢往那種地方跑?”
劉霄反駁道:“谷姐姐也在那個地方,父皇怎麼任由她往那兒去?!”
“總要有人處理那邊的事情,他們二人的職責本就是管理南汀軍營和劍谷,你去湊什麼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