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姓程名立雪,是半月前新來的工部員外郎。
此人在郜離北部名聲極佳,聽說對建築方面頗有造詣。
劉懷自然不會埋沒人才,聽聞此事後當即将其召入宮中。
這本是件尋常事,但當程立雪向劉懷請示想見見朝中鑄劍官的時候,這個人就變得不尋常了。
墨槐悄然後退兩步,正打算尋找說辭脫身,對面的程立雪忽然開口:“白大人可知,谷大人何時回朝?”
“不知。”
“你同她從前不是很要好?”
“這樣的話,勞煩程大人以後不要再說。”
程立雪微微一笑,笑中的嘲諷一閃而過:“好,是我失言。”
墨槐不擅長應付這樣的場面,當即冷道:“我身子不爽,先走一步。”
程立雪并未多言:“請。”
墨槐毫不客氣地關上門,而後撒開腿,急匆匆推開書房木門。
她點起燈燭,翻開紙張,研墨執筆,寫了封極短的書信。
一隻黑鴿飛進屋中,在房間裡打轉。
此時已至夤夜,谷劍蘭将攬住她的手放好,小心翼翼爬起來。
她點起燈燭,信鴿撲簌着翅膀,落在谷劍蘭手背上,她把信取出,展開來看。
信上簡簡單單,隻有寥寥幾字:
“殿下午至,大人可好?”
谷劍蘭研墨回信,寫了三兩句,不滿意,揉成一團放在一邊。
燈火忽然暗下來,一道挺拔黑影從後漫上,谷劍蘭放下筆,回過頭。
單衣松松垮垮地籠在林琢之身上,精瘦有力的肌肉線條隐約可見,谷劍蘭朝他笑笑,轉身抱住了林琢之的腰。
林琢之摸摸她的發頂,俯身攬住她:“誰的信?”
“墨槐的。”
林琢之拿起來看了一眼,劍眉颦起:“她在質問你?”
“說什麼呢?她關心我。”
林琢之沉默下來,他把信放到燭台邊,将其燃盡。
他吻一下她的額頭,與她面頰相貼:“藥效過了嗎?”
谷劍蘭點頭:“過了。”
單衣裹不住蘭遠香氣,絲絲縷縷鑽進林琢之鼻間,他腹下一熱,一股沖動撞向腦門。
正心猿意馬時,谷劍蘭把林琢之往外一推,蘭遠香漸漸遠了。
“辛苦之哥哥,你去睡吧。”
林琢之抓住她的胳膊:“有什麼辛苦的?”
“你照顧我這麼久,自然辛苦了。”谷劍蘭掙開他的手,轉回去寫信,“我琢磨着長話短說,卻有許多話想問,我得想想哪個最重要,先給她回信。”
林琢之心裡莫名不悅,他察覺谷劍蘭對待墨槐,似乎比對待自己上心得多。
“還要問什麼?”林琢之奪過筆,刷刷寫了個好字,便要将谷劍蘭拉起來,“天這麼冷,湊着燭火難道比被褥裡暖和?”
“我睡得夠久了,讓我想想要和她說什麼,就一刻鐘,成嗎?”
林琢之隻是思忖了三兩秒,又奪過她的筆,在紙條上刷刷寫下幾個字。
“一切安好,無須挂念?”
寫完這八個字,林琢之把紙條放到另一邊晾墨,谷劍蘭擡起頭,輕道:“可我想問問她的近況。”
“這般有來有回,你們永遠有說不完的話。”
林琢之收紙洗筆,把該做的事情全都做好,最後把紙條塞進信筒,放飛了信鴿。
動作迅捷麻利,不帶半絲猶豫,也不容半分拒絕。
谷劍蘭有所察覺:“之哥哥,你不高興?”
“那麼晚了,墨槐還來打擾你,實在不懂事。”林琢之将谷劍蘭打橫抱起,走回床榻,撩開帳幔,“這個時間點,就算沒有睡意,也理應休息,我陪你躺了許久,現在輪到你陪我了。”
他把谷劍蘭抱到床内側,翻身上床,躺在她身邊,一床被褥裹緊兩個人。
谷劍蘭側過身,像往常一般鑽進林琢之的懷抱裡:“之哥哥,明天你尋個空閑,和我一起乘船遊玩可好?”
“乘船?去冰雪河?”
“嗯。”
林琢之不解:“可是冰雪河還結冰。”
“打破薄冰,一樣能乘船去的。”
林琢之有些疑惑,他輕撫谷劍蘭的發頂,輕聲問:“乘船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