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姑娘還是那麼仁慈。”墨彎并未把劍放下,冷道,“如果谷大人不答應這個條件,這個小姑娘就不必回去了,命留在咱們手上,總比一封承諾書管用。”
鵝毛的淚終于滑下來,谷劍蘭于心不忍,看向墨彎:“這件事情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決定的,不如等我先回去,同他們——”
“谷大人不必拖延時間,答應就是答應,不答應就是不答應。”墨彎并不打算放過谷劍蘭,竟把長劍往鵝毛脖頸處湊了湊,“現在就給我答案吧,要是回頭同他們商議,他們不得即刻攻到東郦來?”
“墨彎。”
“我意已決!谷大人自行斟酌。”
湖面風起,點點薄霧漫上,雪下得更密了些,槳下薄冰清脆,時不時敲擊船身,也敲在谷劍蘭的心上。
谷劍蘭在瞧見墨彎的時候就頓感不妙,和她談判,鐵定一點便宜都占不到。
墨彎把船劃得更近,船頭相錯,二人并肩而立,谷劍蘭還沒明白她欲意何為,墨彎忽地将她一把拉近,甩進船艙。
谷劍蘭撞到船舷,膝蓋刺痛,反應過來時,對面的小舟已經被墨彎推遠,谷劍蘭被困在了東郦的草船中。
“墨彎,之哥哥在——”
話音未落,一道暗色身影竄入篷中,落在谷劍蘭身側。
“大人!”墨彎上前攙扶,林琢之一把捉住她的手,“你這是鬧的哪一出?”
墨彎撐起船槳往回劃,篷内二人眼見對面的小舟越來越遠,依舊是一頭霧水。
鵝毛已經爬起來,自己撐起了船槳。河霧漸散,對岸兵營外的烏壓壓的人群也顯露出來。
“鵝毛,鵝毛!到這邊來!”
鴨毛揮舞雙臂,吸引鵝毛的目光,鵝毛生怕墨彎反悔,加快了劃槳的速度。
“墨彎,你把她劫回來是什麼意思?”
墨彎轉頭,瞧見林琢之緊緊護着谷劍蘭,嘴角勾了勾:“小姑娘不如谷大人有份量,留下谷大人,或許不單能保北境今年平安,往後數年太平都能保下來。”
“你要拿她威脅郜離王?”
“是。”
林琢之思忖片刻,又道:“如果适得其反呢?”
“那就看一步走一步,天無絕人之路,也是大人教給咱們的嘛。”
林琢之扶額,頗為無奈:“你這樣吓着咱們了,下次有什麼事,和咱們商議清楚了再行動。”
“方才是特殊情況,那小姑娘還在船上,說那麼清楚,計劃就敗露了。”
“這個計劃不單是你一個人的主意吧?還有凃盼?”
“是。”墨彎坦然,“凃大人算到這個時辰雪會變大,河上會起霧,我尋思着趁對岸兵士瞧不清,把谷姑娘拉回咱們的賊船,免得他們一激動遊過來,壞我的好事。”
步步算得如此仔細,谷劍蘭心下暗歎。
林琢之緩緩放下護住谷劍蘭的手,頗感無奈:“我該晚一天再去郜離,等到你們來了,我們再好好商量。”
“大人是在怪我自作主張?”
“主不主張的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好在你的決策沒有失敗過,若敗了……”
“若敗了,大人也沒有機會再來找奴婢算賬。”墨彎毫不客氣地捅穿,“不成功便成仁,若真到了危機時刻,奴婢保大人活,自己陪郝彷去。”
酸意忽地如洪水泛濫,谷劍蘭的心似被淹沒,墨彎雲淡風輕地說出這句話,應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那墨念呢?”谷劍蘭問,“他不是你弟弟嗎?”
“是我在路邊撿得的弟弟,他現在有墨純,他們互相照顧,我有什麼可擔心的?”
船篷内默下來,無人言語,冰雪河上隻有木蘭槳劃破薄冰的聲音,還有篷外嗚咽的風聲。
“方才你說,北境需要休養生息?”
“是。”墨彎回頭道,“所以谷姑娘不會留在軍營,要跟咱們回臨鎮。”
“要把計劃提前,也不同我說一聲!”
“大人去了郜離,現在晚一天同您說,也來得及,畢竟氣候變幻莫測,到了好時機,咱也要抓緊機會。”
谷劍蘭聽得雲裡霧裡,但也等他們談完了才道:“既如此,我能不能多做一件事?”
“什麼事?”
“郝彷在哪裡?我想去祭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