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小黃狗帶頭,數十匹戰馬往南汀方向而去。
他們打了好幾轉,終于在墳地邊緣發現了墨槐的屍體。
墳地的火剛剛燃盡,餘溫尚存,一件淡藍鬥篷蓋在墨槐身上,墨槐眉目平和,唇角似乎還帶着一絲微笑。
“墨槐!墨槐……”
墨純膝蓋一軟,跪倒在地,她膝行上前,伏在墨槐身上失聲痛哭。
“我剛剛還在找你……我們四年沒見,你怎麼就……”
她看到了墨槐身上的劍傷,短短幾寸,就要了她整條命。
墨純的心防瞬間崩塌。
“過去我調皮……經常翻窗被……被刮傷……你幫我包紮傷口……包紮得那麼……那麼嚴實……”
“現在你自己……自己受傷……你就不會……不會……自己包紮嘛……”
她抱住墨槐,泣不成聲。
“就算你不會……不會包紮……可以等我來嘛……我學會包紮了……比你的還嚴實……”
墨純哽得厲害,說的話斷斷續續,最後淹沒在撕心裂肺的哭聲中。
墳地寂靜,風更冷了,墨念挽住她的手臂,拍拍她的頭。
“墨純,你留在這裡照看墨槐。”
林琢之攥着兵器,手臂微顫,指節發白,他在北境經曆過無數次生離死别,心中隻會怒火愈燃愈烈。
他知道自己現在該幹什麼,抓不住劉懷,枉死之人隻會越來越多。
“墨念,咱們跟着大黃走,這件鬥篷是劍蘭的,墨槐屍體尚溫,劍蘭一定在不遠處。”
林琢之來不及悲傷,翻身上馬,随大黃飛奔遠去。
————
馬車停在劍谷門口,程立雪和谷劍蘭從車上下來,手上并無任何利器。
她掃了一眼,見劉懷發亂衣髒,雙眼血絲遍布,知曉他已經踏上癫狂的邊緣。
還是來晚了一步,谷劍蘭壓下心底波動,強自鎮定,稍稍往前一步。
“大人!谷大人!”
鵝毛大哭,她伸出手來,卻抓不住這根救命稻草,劉懷勒得更緊,她的哭聲被卡在了喉嚨裡。
劍匠們昨夜聽到兵戈聲,知曉近期會有一場大戰,紛紛躲回家中。
葛叔的家就在劍谷,加上鵝毛受凍,鴨毛遇襲,外頭風雪過大,他們不知要去何處,于是幹脆留在這裡。
他們猜破入劍谷的人該是東郦軍隊,葛叔連歸降的說辭都想好了,不成想來的是劉懷,一家子會遭此橫禍。
谷劍蘭停下腳步:“我們給你讓道,你把鵝毛放了!”
劉懷目眦盡裂:“朕要把你們殺光!”
谷劍蘭放輕語氣,一副打商量的模樣:“你若不放心,可以拿我換鵝毛,林琢之的軍隊一定會往這邊來,你挾持我,林琢之會讓道。”
劉懷似乎漸漸恢複了神志,他的兩個兒子都被林琢之所殺,他若在此同歸于盡,就殺不了害死兒子的罪魁禍首了。
林琢之、谷劍蘭、程立雪,他都要殺!
“你們全都往後撤!”
二人應聲後退,劉懷拖着低泣的鵝毛往前,眼看就要靠近門口。
他微側身子,剛要拉過谷劍蘭,劍谷大門轟然閉合!
————
兩匹戰馬一隻狗,對面是數以百計的兵士。
百名兵士刀槍劍戟俱全,随時能吞沒對面二人。
但他們在寒風中紋絲不動。
林琢之估量了一下,若硬拼,他和墨念容易力竭,以一敵百,勝算不大。
“你們想要什麼?”思量片刻,林琢之開口道,“本将軍看你們沒有要開戰的模樣,定是有什麼條件要談,咱們既然各有所求,不如盡快坦白,不要耽誤彼此的時間。”
為首幾人對視一眼,齊齊向前。
“我們選擇的駐邊的起因也是為了得口飯吃,家人能有所保障,如果我們的家人沒有活下來,那麼我們的守衛便失去了所有意義。”
“這是你們君王的錯,來尋本将軍又是何意?”
“鵝毛能從北境逃脫,證明林将軍旗下善待俘虜,這次将軍攻入梨州,有沒有進入皇城?”
“有。”
出聲的領頭聽到這裡,終于變了臉色:“那有沒有看到我家女娃和姐姐?”
出口後才覺自己已經失态,領頭嘴角抽了抽,道:“有沒有瞧見被關押的女子?”
僅僅猶豫了一秒,林琢之轉而道:“多數平安,但如果你們隻想問這些事情的話,恕我現在無法與你們詳談,本将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林琢之勒緊缰繩,兵士們卻忽然拿起兵器,叮叮當當一陣雜亂之後,兵士們隐隐起了殺意。
“林将軍有意回避咱們的問題?”
“女眷已安然無恙,這件事比不得本将軍的事十萬火急,你們大可以派一部分人上梨州查探,本将軍要尋人,容不得耽擱!”
“林将軍若不能細細回答咱們的問題,咱們也不能輕易放走将軍。”
“胡攪蠻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