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别的女生一樣，愛美，也總覺得自己的衣櫃裡，沒有适合她穿的衣服，有很多衣服都隻在出去玩的時候穿過一次，後來就沒再穿過。

借着買衣服，她的心情得到了一些平靜。

梁芸每個月都會給她卡裡打錢，數目不少，所以她不愁沒錢花。

在商場買完衣服後，她還買了很多吃的，薯片、面包、餅幹、果汁、酸奶……看見自己覺得會好吃的，就都拿了點，所以最後從商場出來時，她兩隻手都提了很多東西。

這邊，裴灼和郭迩吃完飯，從店裡出來的時候，一男的低頭玩手機不看路，撞了裴灼。

“怎麼回事，你他媽的不看路啊！”撞人男子不但沒道歉，還反咬一口。

裴灼被撞了一下肩膀，差點沒站穩，本就不太好的心情更不好了，又聽見他這麼說話，情緒一下子爆發。

“你他媽說誰呢？”

“說你呢，你撞到老子了，走路不會看路啊？”男人面相兇惡，說話聲音還大，說着還用胸去撞裴灼的身子。

裴灼暴躁起來，冷着臉推了他一把，男人踉跄了一下。

郭迩發覺事情不對，摁住了裴灼想要去抓人的雙手。

“别别别，有話好好說，别動手呀。”

“放開！”裴灼語氣冰冷。

“喲，這不是裴灼嘛！”那男人在看清楚裴灼的臉後，忽然記起來他是誰。

裴灼聽見這話，忍不住皺眉，記憶翻滾着，搜索他這張臉。

男人見裴灼不記得自己，挑釁道:“不認得我了？當年不還吃老子剩飯呢嘛，這麼快你就不認得我了？”

裴灼忽然被勾起那段記憶，在管制學校的時候，自己被很多人“對待”過，他們逼他吃他們吃剩的飯，用洗腳水潑他，趁他睡覺的時候剪他頭發，群毆他……其中好像就有面前這麼個人。

裴灼記起來這人是當年那堆人的一個時，不堪的過往再次被人提起，他仿佛在狂風暴雨不斷的海面上飄浮了很久很久，然後又再次被人按着他的頭，回到了海裡。

“你他媽找死。”

他立刻掙開了郭迩的手，沖上前去揪住那男人的衣領。

他眉眼裡是掩蓋不住的殺氣，手上的勁很大，呼吸急促，胸膛不斷起伏。

男人見他如自己意料般的沖動暴躁，即使被他揪着衣領提着，也并不害怕，反而輕蔑地對他笑着:“裴灼，不管過了多少年，你他媽還是那個吃了老子剩飯的人，還裴家少爺呢，我呸。”

話音剛落，男人臉上就狠狠地挨了一拳，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沒一會兒，倆人就扭打在了一起，郭迩想幫忙，但是無從下手，隻能幹着急。

裴灼沒多久就騎在了男人身上，單手揪住他衣領，另一隻手對着他的臉，一拳又一拳地打下去，打的人鼻青臉腫，還見了血。

郭迩害怕搞出人命，上前去拉他，可裴灼已經沒有什麼理智，隻知道要把他弄死，于是發狠把郭迩推倒在了地上。

男人趁機得了空子，趁裴灼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往他臉上揍了一拳，又給他腹部來了一拳，裴灼吃痛。但很快，裴灼就又占了上風。

不多時，他就單腳死死踩住男人的頭，男人在他腳下掙紮，手腳不停亂動，臉上挂滿了淤青和傷痕，還有血。

裴灼現在就像嗜血的狼，兇狠，恨不得把人弄死，才對得起過去的自己。

忽然，他的腰被一雙柔軟的手抱住往後拉。視線裡，腰間的手有一隻纏着白色的繃帶。

他沒有防備，腳一下子從男人臉上移開。但立刻，他便掙開了那雙手，憤怒地扭頭，對面的人一臉擔憂，手也還沒收回去。他看見她欲言又止，仿佛從前站在一旁看他被侮辱的旁人。

他的臉色非常不好，什麼也沒對她說，接着就揪着男人衣領把他拎起來，拳頭密集地落在他臉上。

“裴灼，停下，你會把他弄死的。”

沈梵又上前去抱着他的腰身，把人往後拉。

裴灼此刻完全不清醒，隻想狠狠揍人，他用力掙開沈梵的手，沈梵一下子往後摔去。

她雙手先落地，然後到身子。

“嘶……”

她顧不上自己的傷口，立刻站起來繼續拉開他。

“裴灼，别打了，他真的會死的。”

沈梵不停在他身後說着話，抱他的手越發用力，整個人都和他貼在了一起，臉貼着他的後背，感受到了他和自己不一樣的體溫，還有自己淩亂的心跳。

她是真的害怕裴灼會把人打死。

從商場出來沒多久，隔着點距離，她就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喊着“别打了”，她想了會兒，想起來這個是裴灼身邊的那位男的。她從來就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她沒走幾步，就看見裴灼和人打在了一起，她不驚訝他會打架，甚至還由心裡覺得他打架牛逼，當本想着看一會兒就直接走人回家的心态圍觀了一會兒，看着看着，覺得越發不對。

她心裡升起一陣預感——裴灼真的會把人弄死。

可關她什麼事。

但在轉身的一瞬間，沈梵卻毫無來由地想起桑桑。她曾經在她和人幹架時，多次把她拉開了，甚至擋在自己身前，威脅别人她有後台，不要動沈梵。

說不清楚是哪根筋搭錯了，她越走越近，直到能看清裴灼暴怒時臉上的表情。猶豫了幾秒後，她就扔下東西，飛快地跑過去，但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讓裴灼住手，隻好沖上前去抱着他腰身，把人拉開。

“裴灼，你他媽别打了，你把他打死了會去坐牢的！”

沈梵不管不顧，不管他和她隔着一條人命，不管他是怎麼對她的，她隻想讓他停手。

“裴灼，停手啊！”沈梵看了眼自己的手腕，疼死她了。

幾秒後，裴灼的腰間又多了雙柔軟的手，還是她的。

不過這次，任憑裴灼怎麼掙紮，她都沒有放開手，就像桑桑曾經對她做的那樣，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身。

裴灼思緒回來了，人逐漸清醒，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

他停了手，男人一下子倒地。

他低頭看着自己腰上的那雙手，小小的，白白的，左手手腕上白色的紗布此時染上了紅色，兩隻手十指緊扣着，相當用力。

沈梵覺察到人停了下來，便慢慢松開了手，往後退幾步，站穩。

地上的男人滿身傷痕，臉上身上血迹斑斑，支支吾吾，郭迩趕緊踢了他一腳，說:“不想死就趕緊滾。”

男人于是強撐着起來,“你們給老子等着。”

裴灼聽見又想上去揍人，但被沈梵拉住，男人趁機逃走了。

“放手！”

“啊？哦。”沈梵放開了拉他的手。

裴灼轉身盯着她的眼睛看，說不清什麼情緒，滿身的戾氣漸漸消去。

“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她臉色有點白，臉上冒着汗，手在顫抖着，說完，便要離開。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