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順着人群的視線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中特别顯眼的裴灼，他那臉，帥得很出彩，她想不看見都不行。
裴灼看了一圈，也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看他的沈梵。他盯着她看，剛想看别處，就看見她眨了一下眼睛，移開眼睛，低頭吃飯。
躁動的聲音越來越大，沈梵卻再也無心關顧。
忽然，她坐着的椅子一沉，桌子上“啪嗒”一聲，多了個新的餐盤。
她扭頭看，被面前的人臉吓了一跳。她嘴裡的菜沒嚼幾下，就直接吞下了肚子。
是裴灼。
後面又多了個人，坐在裴灼對面，是郭迩。
他打了好幾個菜，嘴裡念叨着好久沒吃飽飯了，他他媽的今天一定要把自己撐死。
“你怎麼坐這？”
沈梵看着他，而他卻看着餐盤裡的飯菜，手裡的勺子不停翻攪着飯。
“這飯堂你開的？還是這椅子寫你名字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們愛坐哪坐哪，你别管了。”
郭迩打斷了倆人的對話。
“……”
好一會兒，他們仨都沒再說話，隻有郭迩在專心吃飯，還吧唧嘴，其餘倆人都在裝樣子。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她再也忍不了，心中的躁意越來越強，她想離開。
“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剛站起來，裴灼就抓住她胳膊，把她拽了下來。
“陪我吃完。”
裴灼語氣淡淡，眼睛看都不看她。
“憑什麼？”
“不憑什麼。”
“我不想陪你吃飯。”
“這不重要。”
“放開我！”
她掙紮了兩下，男生女生之間的力量懸殊太大，她掙紮不開。
“裴灼！你他媽放開我！”
裴灼置若罔聞。
他一下就把沈梵往自己懷裡拽，沈梵被他這麼一拽，腦袋撞上他胸膛，整個人都撲騰到他懷中。
她扶着他胳膊，微微撐起身子。
剛皺起眉頭想要罵人，就看見面前的臉漸漸放大。裴灼湊近她的臉，看了會兒，然後偏頭在她耳邊淡淡地說：“沈梵，你的生活過得還挺滋潤。”
沈梵皺着眉，不理解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不允許。”
說完，裴灼伸出手把她嘴角沾着的米粒拿掉，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她快速躲開，但躲不掉。
在外人看來，倆人好像在親熱。
她雙眼無神地盯着個地方看，思緒飄忽，被他的這句話當頭打了一棒。
裴灼說完，把她從自己身上拉開。
“裴灼，那誰在看你呢，她媽的這眼神，感覺她能把你生吞活剝了。”
郭迩為了緩和倆人的氣氛，沒話找話。
沈梵聽見郭迩這麼說，順着他目光看了過去。
闵詩青正死死地盯着他們。
沈梵忽然意識到，裴灼是故意的。
闵詩青根本不是在看裴灼，而是在看她，要生吞活剝的目标，也不是裴灼，而是她。她一定已經把裴灼對她的所有動作看在眼中。
那些暧昧的動作，原來是在給她樹敵。
闵詩青見沈梵在看她，她抛給她惡狠狠的眼神，不止她，還有她身邊的一些女生，全都在不懷好意地盯着她，像在盯敵人一樣。
有一個人還對她豎了中指，還有一個對她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她把視線移回到裴灼臉上。
“你他媽故意的！”
他知道闵詩青和她不對付，所以故意讓闵詩青誤會他們，好讓她有理由找她麻煩。
裴灼咧開嘴嗤笑一聲，扭頭不帶任何感情地看着她抓狂的樣子。
他就是故意的。
沈梵暴怒，噌的一下站起來，想對他說點什麼，可是她張張嘴，發現自己什麼也沒得說。她不知道要怎麼指責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撫自己。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甩頭就走。
很快，她就在衆人的眼光下，離開了飯堂。
出了飯堂，她發現自己沒地可去，隻好去天台。
她一口一口抽煙，任由自己出神，可是剛清淨沒一會兒，天台的門就被人打開。
來的人是周科宇。
“你怎麼在這？”
周科宇做題做累了，本想着上天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沒想到會在這看見沈梵，他又驚又喜。
沈梵隻看了他一眼，很快就閉上了自己的眼睛，裴灼的話一直在她腦子裡飛，她有點累，不想說話，于是選擇沉默。
“你是不是經常抽煙？”
“……”
“抽煙對身體不好的。”
“……”
“你是有啥不開心的事嗎？”
“你出現。”
“嗯？”
“你走了我就開心了。”
“……”
“我的意思是，你走，你不走，就我走。”
沈梵沒什麼精力，不想見人，不想說話，她忽然想回家睡覺。
可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那一句“沈梵，你憑什麼活得比我好？我不允許。”
周科宇走了。
沈梵請了假，下午沒上課。
就在她不在學校的那個下午，她的私生活，她的過往都被扒了個精光。
帖子上的她化着濃妝，衣着裸露，煙酒不離手，塗着色彩明豔的指甲油，還有幾處看不出是什麼形狀的紋身。還有一段視頻，裡面她遊刃有餘地混在男生堆裡玩遊戲，嘴裡不斷罵着髒話。
就連她那天雪夜，抱着沈約哭得不成樣子的照片也被人扒出來上傳了。沈深年當年□□桑桑，緻使桑桑自殺這件事也被人扒了出來。
還有說她睡過幾個男人的，床上功夫怎麼樣，談戀愛的時候對男生如何如何不好的。
學校的貼吧一瞬間，全是關于沈梵的帖子。整個學校都在讨論她。
有人添油加醋地把今天在飯堂裴灼和她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得出的結論是沈梵在勾引裴灼。
男生女生看到照片，和那些不知真假的故事，都在罵她。
每一條評論，都在指責她多麼多麼不堪。
而當事人正在家，躺在床上玩手機上的小遊戲。
裴灼是隔了幾個小時才知道這件事的，還是郭迩告訴他的。
他除了上課，就是趴桌子上休息，根本不想管周圍發生了什麼事。
他翻看郭迩手機上的那些照片和文字，面無表情，看見對她的各種惡評，他心中生出一絲快感，但随之而來的，卻是别的，他說不上來。
“我不允許。”
他是這麼對她說的。
你總要受到懲罰的，沈梵。
可這樣的方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