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什麼?”
“不因為什麼。”
下午的時候,有個喜歡闵詩青的傻子忽然沖進教室找他,說要替闵詩青出氣,說他不打女生,偏要找裴灼算賬。
那個人從進門開始就說了一堆和沈梵有關的廢話,他坐在椅子上,聽他一遍一遍罵沈梵。這些,都不會讓裴灼對他動手。真正讓他動手揍人的原因,是那個人在他耳邊說了他一句“瘋子,你有病吧!這樣的人你都幫,你們兩個都他媽有病。”
他想也沒想,身體就先做出了反應,對着他的臉就是一拳,接着就跟他打了起來。
他剛才說的那一聲“是”,其實就是想讓沈梵覺得自己欠着他,她不是不想欠他麼?他就偏要。
“裴灼…你以為揍了那些說我不好的人,我就會感激你嗎?我不會。”
裴灼于是扭頭看她眼睛,那一雙愛勾人的狐狸眼睛,沒有一點撒謊的痕迹。
“不值得,為了任何一個誰而讓自己受傷,都不值得,為了我,更不值得。”
沈梵說着,撕開創可貼的包裝,問他:“你來還是我幫你?”
他定睛看她一會兒,慵懶地動動嘴皮子:“你。”
沈梵第一次幫人貼這玩意兒,而且他傷口還挺深,怕弄疼他,或者導緻傷口再流血,于是手抖了又抖。
她靠得太近,裴灼感受到她的鼻息,微弱的,克制的。她手指有些許冰涼,帶着點抖。
他一擡眼,就能看見她眼睛裡的荒亂。
“你抖什麼?”
“我沒有。”
“我感受到了。”
“我沒有。”
“我說,我感受到了。”
沈梵幫他貼好後,挺直腰身退後幾步,觀摩了一會兒,笑着。
“嗯……你這臉真扛打。”
他皺眉。
“就是誇你好看的意思!”
創可貼是有小熊圖案的,和裴灼這張臉顯得格格不入,那個什麼詞來着,噢對,反差萌,原來這就是反差萌。
她的嘴都要咧到太陽穴去了。
裴灼看她高興那樣,氣就上來了。
威脅道:“你再笑我就撕下來。”
沈梵立馬收了笑容。
“郭迩很擔心你,快回去吧。”
“你也擔心我。”
她握緊了手心的創可貼包裝,“我沒有。”
他追随着她的目光,就要把她的臉盯出洞來。
“沈梵,你知道麼?你這張臉,除了不會在我面前撒謊,别的都挺好。”
“……我沒有。”
他哼笑一聲,表示嘲笑。
她搖搖頭,“我回去了。”
才走了兩步路,手腕就被人抓住,她不得已,被迫跟着裴灼走了。
路上,裴灼都沒有放開她的手腕,一直抓着,怕她逃了似的,而沈梵也不掙開,就這麼由他抓着,她也不問他要帶自己去哪。
反正去哪都行,随他。
她不看路,就這麼盯着他的後背,裴灼的白色背心被汗打濕了,有些布料貼着肉,她的強迫症上來了,想把那些布料和他的肉分開。
不看路的後果就是被路上的石頭跘了一下,她條件反射地哼一聲,差點摔個狗吃屎。
在她摔跤前,裴灼接住了她。
沈梵眨眨眼,立馬站直。
“謝謝。”
“走路不看路?”
“你要帶我去哪?”
裴灼不答,忽然盯着她的頭。剛才籃球那一下,他沒收力,砸得她應該挺疼,可是她卻不吭聲。
“我餓了,去吃飯。”
……
沈梵以為,她和裴灼,頂多隻能坐下來一起喝個酒,抽個煙,沒想到有一天,他們還能心平氣和地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
店裡正是多人吃飯的時候,裴灼剛進去,就引得店裡的人不停看他,男女老少,都對美的事物沒有抵抗力,她今天算是知道了。
他進去找了個位子,找到後,對他勾勾手,要她進來。
他們這桌是四人桌,對面坐着對情侶,所以沈梵隻能挨着他坐下。
俊男靓女,一下子,他們就成了店裡的焦點。人們互換着眼神,都心照不宣地往他們那裡瞥。
服務員忙得沒空招待,給她們倒了茶,給了個菜單,微笑着對裴灼說:“你們看看要吃什麼,想好了叫我就行。”然後就走了。
裴灼把菜單扔給她,拿出手機敲着字。
她也不推托,翻了翻菜單,這會兒肚子開始叫了。
很久沒吃辣的,看見水煮魚,沈梵饞了,于是把菜單推到他面前,用手指點了點水煮魚,意思是她要吃這個。
裴灼看了一眼,問他:“還有麼?”
沈梵搖搖頭,“沒了。”
剛好服務員在附近,裴灼喊了一聲“服務員”,她就過來了。
她拿着鉛筆和紙,問:“請問你們要吃什麼?”
裴灼沒說話,用手指了指水煮魚,又翻了翻菜單,指了幾道菜。
“水煮魚要微辣還是中辣還是特辣?”
“中辣。”
“要飲料嗎?”
裴灼于是扭頭看她,她回過神來,“冰的檸檬茶。”
“那就兩杯檸檬茶。”
“好的,麻煩稍等。”
服務員走後,沈梵覺得氣氛尴尬,于是沒話找話:“你經常來這家店嗎?”
“不是。”
“噢…你也喜歡喝檸檬茶?”
“不是。”
“有小妹妹在看你。”
“不是。”
“……”
沈梵抽了幾張紙巾,疊了一下,墊在桌上,手肘放了上去,手撐着頭,漫不經心地喝着茶。
“你敷衍得是不是太明顯了?”
裴灼沉默着看手機,手指在上面不停敲着滑着,不知道在幹什麼。
她滋溜一口茶,“我說真的,你看你斜對面的那幾個小女生,看了你不知道多少回了。”
他嗆她:“所以呢?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難道我就一定要喜歡回去?”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就是,你還挺受歡迎的。”
裴灼眤她,像看傻子一樣看她,“你才知道?”
“不是啊,一直都知道,隻是今天特别有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