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詩青走上前，臉色很不好，一上來就是質問：“你不是答應了我會離她遠點嗎？”她越說越用力，“你騙我！”

裴灼側頭看她一眼，眼神冷冽，“我反悔了，你可以再讓你媽讓她休學。”說完，他就走了。

少年的棱角總是尖銳，從不知道自己的任何一個轉身，任何一個眼神，任何一句話，都可能會給人造成傷害。

裴灼留給她的背影總是這樣冷漠。

……

聊天界面還停留在那一句“丢了吧，我不要了”，裴灼也沒回她，她也沒再跟他發别的信息。

他的手指不斷在聊天頁面上滑動，最後滴滴嗒嗒發出去一條信息。

[放學等我]

等了好一會兒，那邊沒回。他沒了耐心，一下把手機扔進抽屜裡，發出“噔”的一聲，打破了原本教室的甯靜。

數學老師本來在黑闆上闆書，其他人也還在低頭做題，但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裴灼身上。

郭迩也被他忽然弄出來的動靜吓了一大跳，直接把他的睡意吓沒了。他幽幽地瞥一眼周圍的人和老師，重又低下頭用手扯扯他衣服，壓低聲音：“你幹嘛？”

裴灼也不擔心什麼，背靠着椅背，長腿随意跨着，吊兒郎當的樣子直接激怒了數學老師。

他是個老頭，而且是非常有脾氣的老頭，在他的課上，大家都不敢放肆，除了裴灼，老是敢跟他對着幹，在他心裡，是沒有尊老愛幼這個觀念的。

“裴灼！你給我站起來。”老頭被吓那一跳，現在很生氣。

裴灼也不站，反而往門外看過去，看見沈梵此時正撐着額偷偷在桌子底下玩手機。

老頭放下手中的書和粉筆，雙手撐在講桌上，氣壓低沉，眉頭擰在了一起，胸膛還在不斷起伏。

“我說，給我站起來，不然你就給我滾出去！”

裴灼于是終于回過頭看他，但還是無所謂的樣子。

郭迩見氣氛不對，又扯扯他衣服，強迫自己嘴巴不動，“你作什麼幺蛾子，态度好點！”但他知道，自己說的在他心裡都是屁話，他才不聽他的。

裴灼慢慢悠悠站起來，然後轉身，從座位上走了出去，走時還不忘把椅子踢回去。

出去的時候，他瞧見沈梵不玩手機了，眼睛看着黑闆，但是在桌底下，手還是拿着手機。

慫！裴灼在心裡嘲笑她膽小。

數學老師在講桌上又說了裴灼好一會兒，才繼續上課，而裴灼早就已經到了教室轉角的那一片空地上，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閉目養神。

沈梵還是被抓到她玩手機了，因為要回他的那一條短信，她想得有點入神，沒注意到老師來，被抓了個正着。

她在心裡默默問候裴灼：沒事發什麼信息，等什麼等，老娘才他媽不等。

于是，她就被沒收了手機，放學才能拿回去，還被老師趕了出去寫檢讨。

她從背包裡翻出幾張沒寫過的作業紙，拿上一支筆，就出去了。

她隔着距離，就看見了害她手機被沒收，還要寫檢讨的始作俑者，氣就上來了，她瞪他幾眼。然後到自己班轉角的空地寫檢讨去了。

可是那沒有桌椅，她想了想，就到雜物室去搬了張桌子和一張椅子過去，擺放好，剛想坐下來，就看見椅子上一堆灰塵，桌面也是，她用手指再上面一摸，看了下，是黑的，髒得要死。

她現在也沒有紙巾，更沒有抹布，于是就撕了幾張紙墊在桌面上，然後又在椅子上亞洲蹲。

做完這一切，她卻沒了寫檢讨的心，于是摸出煙盒，抖出一根煙，放進嘴裡叼着，點燃。

尼古丁總能讓她放松。

但是卻不能緩解小腹的陣痛。

每個月她總有倍受煎熬的兩三天，痛經能要她的命，比如現在，小腹的酸痛感源源不斷地襲來，而且痛感在加劇。

她蹲着，臉色開始發白，她的小腹就像被刀絞一樣，痛經仿佛撕扯着她的每一根神經。

裴灼卻在此時看見了蹲在椅子上抽煙的她，他想了幾秒，于是走過去。

沈梵看見害她要寫檢讨的始作俑者，氣就不打一處來，瞪他好幾眼，臉臭得不行。

裴灼也不是好脾氣的主，腳踢了一把桌子，沉聲道：“再瞪我一個試試？”

沈梵于是叼着煙瞪了他一眼，有幾根發絲落到臉上。

裴灼忍得脖子上的青筋都要出來了，看了一圈四周圍，沒人，但是即便有人，她也确實是敢明目張膽地抽煙，在這點上，她跟他倒是挺像。

“信息看見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想到這個，她就來氣，小腹就更疼了。

她沖他叫嚷：“看見了看見了，我他媽全家都看見了。”

裴灼見不得她對自己這樣，于是上前去捏住她的嘴，讓她說不上話，“看見了不回？”

她渾身都叫嚣着不爽，拍開他的手，“我他媽就是想回你信息，才被老師抓到，這檢讨，得你寫。”

他想起剛才自己看見她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拿着手機，想着想着，語氣緩和了點：“回個信息回這麼久？”

“你管我？”小腹越來越疼，蹲久了腳也發麻，她沒什麼好心情，裝都懶得裝，“要麼就幫我寫檢讨，要麼趕緊回你班裡，别來煩我！”

裴灼皺眉，鼻腔裡充斥着煙味，入目是她慘白的臉和沒有血色的嘴唇，他邁不開步子。

見他不走，沈梵吸了口咽，然後把煙頭丢在地上，想從椅子上下來，卻發現自己腿麻了，動不了，想了想，還是決定把他趕走先。

“你在這幹什麼，看我笑話？”

“别給自己臉上貼金。”

“那不然你在這裡幹什麼？和我談情說愛？搞地下情？”

可話剛說出口，她就後悔了，因為她想到了闵詩青，她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在挑撥他們之間的關系。

雖然她也沒有什麼道德感，但就是覺得别扭，于是決定趕緊走人。

她剛把手撐在桌上，想慢慢移動雙腿，眼前就多出了一隻手，骨節分明，手掌算不上很寬厚，她悄悄對比了一下自己的，比她的手掌要大很多。

“煩死了，趕緊滾。”

裴灼也沒打算聽她說，直接繞到她身後，雙手握住她手臂，把人拎了下來，讓她站好。

騰空的那一瞬間，她呼吸都停滞了。

看她站好後，裴灼松了手，好一會兒才開口：“你褲子沾到了。”

沈梵立即反應過來，掉轉身退後幾步，有點戒備，在他面前，被他發現自己姨媽漏了，又他媽該死的覺得很别扭。

“我知道了。”

好一會兒，倆人都陷入了沉默。

“你要是沒别的事，就先回你班裡吧。”

“有别的褲子嗎？”

倆人同時開口。

沈梵看他一眼，心裡煩躁，語氣冷冷的：“沒有，你别管我了。”

他沒管她說的什麼，隻留給她一句話：“等着。”說完就大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