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地收到一條信息,裴灼發的,她認得号碼。
“在哪”
沈梵沒回。
沒一會兒又來了條短信。
“有種最好别他媽讓我親自找到你”
沈梵猶豫了會兒,鬼使神差地給他發了個地址,等後悔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太陽穴疼得要死,她把手機一扔,放包廂裡,出去了。
她會調酒,以前閑得無聊,跟關子捷高價請來的調酒師學過。雖然學着學着半途而廢了,後來也不實踐,但是她調出來的酒當初也還算過得去,至少不難喝。
一下午,沈梵在吧台,給人調酒,有人說好喝,有人說難喝,她都沒說話。偶爾,她會望向門口,卻始終沒有看到問她在哪的人出現。也許,他隻是問問而已,今晚不還要去别人家吃飯麼?她意識到自己在期待裴灼的出現時,隻覺得這是因為自己跟他滾在一起過,而且今天早上他陪她在校醫院待了一上午。
很快,夜幕降臨,L.M裡人多了起來,沈梵把自己融進了酒吧的燈光和嘈雜的聲音裡,唱歌的女生還沒到,酒吧裡一直放着關子捷挑選的歌單,英文R&B,L.M很少會允許客人點歌,因為這兒的老闆說他們的歌難聽。沈梵當時怎麼說他來着,裝。
沒一會兒,她就拿着瓶伏特加,在舞池中,融入人群,扭動身體,釋放自己多餘的精力。其實她很難受,頭暈頭疼,但是她就是這樣的人,即使是生病了,她也花光所有的精力來取悅自己,也好像一潭死水,感受不到樂趣,内心毫無波動。
沈梵蹦得挺歡,伏特加很快就見底,有人遞給她一杯酒,她看清楚人的長相,覺得不賴,笑了笑,想接過來,手剛伸出去,就被人握住了手腕。她擡眼一看,是裴灼。
——
沈梵忘記了自己是怎麼連着書包都被他帶出L.M的,隻記得辛願打電話問她在哪的時候,裴灼搶了她的手機,對辛願說了聲:“她不去了。”
然後,她就連人帶手機被塞上了車,一路上,她都枕在裴灼的腿上,倆人一句話都沒說,她不問他要帶自己去哪,隻是安靜地閉着眼睛,任由裴灼的手搭在自己腰上,也任由他的掌心撫摸自己的臉龐和頭發。
她實在是暈,生病了加上酒精作祟,她甚至能就這麼睡過去。
事實上,她還真的就枕在裴灼腿上睡過去了,直到下車,裴灼把她叫醒,自己下了車後,又把她扶下車,然後悶聲把她打橫抱起。
沈梵靠在他的肩膀,覺得很冷,打了個冷顫,迷糊着對裴灼說:“好冷。”
裴灼于是加快了腳步。
等進了門,沈梵睜開眼睛,才發覺這是裴灼的家。他把自己帶回了他的住所。
“裴灼。”
“嗯?”他抱着她徑直往自己的房間走。
“我要回我家。”
裴灼沒理她,徑直把她放到自己的床上,幫她脫了鞋,蓋好被子,準備去拿藥。
忽然,沈梵抓住了他想要收回的手,暈乎乎地說:“我難受。”
“什麼?”裴灼沒聽懂,隻覺得她燙。
她好像喝醉了,答非所問:“我不是故意的。”
裴灼覺得她病得不輕,醉得也不輕,安撫了幾下就出去拿藥了。
扶她起來吃藥的時候,感覺她整個人都像火燒一樣燙,心裡暗罵校醫院沒屁用。
沈梵抗拒吃藥,軟綿綿地靠在他懷裡搖頭說:“不吃藥。”
“吃了才會好。”
“不吃,吃了也不會好。”
“别逼我灌你嘴裡。”
“你灌吧,我就不吃。”說完,就立刻把嘴巴緊閉起來。
裴灼根本拿她沒辦法,他第一次見這樣的沈梵,俏皮,可愛又陌生。
過了會兒,他不跟她倔了。單手扶着她,另一隻手拿了包感冒沖劑,咬在嘴裡用牙齒撕開,倒進有熱水的杯子裡,等顆粒融得差不多了,仰頭自己喝了一口,然後放下杯子捏住沈梵得下巴,強迫她仰起頭,對着她嘴巴親了上去,把感冒藥渡進她嘴裡。
沈梵來不及反應,被強迫着張開了嘴巴,然後猝不及防地嘗到了某種藥的味道。
她開始掙紮,掙紮了一會兒,又被裴灼捏住臉,渡給她幾口藥。
看她掙紮得臉紅,裴灼停下動作問她:“你自己喝,還是我來?”
沈梵委屈死了,罵他:“王八蛋。”
被罵的這個人也不惱火,反而覺得好笑,用拇指擦掉她嘴邊的水漬,“嗯,王八蛋,你昨晚就跟王八蛋睡了。”
沈梵沒聲了,垂下眼眸在思索什麼。
他忍不住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個吻,接着說:“沈梵,王八蛋還沒成年,你說,你昨晚犯了什麼事?”
不可思議。
轟的一聲,沈梵的意識一瞬間清醒了不少,她瞪大了眼睛看他,她昨晚根本沒想那麼多。
“但我不虧。”
又落下一個親吻,帶着感冒沖劑的。
“生日快樂。”
此刻,什麼桑桑,什麼仇恨,都被他抛諸腦後,他忽然想,如果她快樂,也未嘗不是個好事。
最後,那一杯感冒藥,以全部進到沈梵的肚子告終。裴灼喂的,沈梵完全沒了反應,隻呆呆地看着他,張嘴,然後吞咽。
喝完藥後,裴灼順勢陪她一起躺着。沈梵靠在他的懷裡,手被他牽着,有紗布的手背被他的手指摩挲着,像是安撫。
倆人沉默,互相都默契地不打擾此時的甯靜。
沈梵漸漸起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