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麗娘氣喘籲籲将藥和繃帶拿了過來,祝萸早已停了術,長珏忙接過藥替祝萸料理起傷口。
“祝萸姑娘,我丈夫他...”麗娘見夫君仍未醒來,仍放不下心有些緊張。
祝萸見麗娘一臉急憂的模樣,便寬她心道:“我已将他的病竈全部清理幹淨,隻是他昏睡太久,我等會便拟個藥方子,這幾日好生照料他服下,約摸有個三日便能徹底醒來。”
麗娘聽後深呼一息,捂着砰砰而跳的心口,下一秒彎膝便要跪謝。
祝萸顧不得許多,作勢就要去扶住,可她手還被長珏托着上藥,加上凡人之軀還未适應用常曦留下的靈力施術救人,正是虛乏之際——
“嗳唷!”她左腳絆右腳,眼瞧就要摔落在地。
好在身邊的青年眼疾手快,伸臂一撈,将她穩穩托住,才不至于又鬧笑話。
祝萸拍着胸口,卻還笑嘻嘻道:“好險!還好有你在!”
長珏覺得無奈又好笑,點了點她的額頭道:“總是這般不管不顧自己,可怎麼好?”
可那姑娘早已将這場小意外抛諸腦後,一雙眼隻瞧着那正激動謝恩的麗娘身上:“麗娘快起來吧!”
長珏有些無奈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将祝萸扶坐穩,沒有再說什麼,起身走到麗娘身邊将她扶起。
麗娘激動得難以自持,語無倫次道:“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謝你們才是,大恩無以為報...我知道...自己做了錯事,如今說什麼都是沒用,如今我夫君已安然無恙,我隻這薄命一條,待将如何,悉聽尊便!”
長珏寬慰着麗娘道:“快别這樣說,麗娘,我們還要多謝你這一處的機緣。”
麗娘不解:“不知公子是何意?”
長珏隻是淡淡一笑:“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也實是不足道。”
麗娘見他不方便言說,也沒有再追問,隻是還有些怅然——在長珏、祝萸意識困于夢蠱的這些時日中,她一直在反思着這些年自己的所為,她究竟是犯了錯...
長珏一眼便将麗娘猶疑不定的内心看破,思索片刻,對她說道:“麗娘,一個人生于這世間,總會面臨許許多多的選擇,有的事論心不論迹,有的事論迹不論心,對有之,錯亦有之,但更多的時候卻不是單純可用對與錯衡量,與其以命硬抵換取得原宥,不如力所能及多做彌救。”
“我們之前聽聞鎮上的人說,是小魚的奶奶親手将她托付給你,如此說來,你對于她來說就如同親人一般。”他的目光溫柔地落在那正執筆寫藥方的姑娘,“阿萸她不顧一切也要救你的夫君,正是為了這一點。”
“麗娘,好好将小魚撫養長大吧。”
麗娘哽咽着喉嚨,看向那邊正與懷明、烏雅玩鬧的小魚,鄭重點頭保證道:“我知道了,我和夫君會善待那個孩子,不叫她再受離散之苦。”
......
在瓦窯鎮繼續休整了一段時間後,祝萸一行人終于又再次踏上行程。臨行時分,麗娘、她的丈夫莊明還有小魚一同前來送行。
“你們真的要走了麼?”小魚拉着祝萸的手,戀戀不舍道。
這段時間,小魚心中盈滿了被寵愛的幸福,也開朗活潑不少:
曾經,小魚跟着奶奶生活,日子清苦卻也有相依相伴的幸福,但奶奶總是思念着小魚死去的爹娘,她從來沒有在奶奶臉上看見過開心的笑容,除了奶奶将她托付給麗姨後在麗姨家沉睡的那段時間,她才在奶奶臉上瞧見了那樣滿足快樂的微笑。
後來,她跟着麗姨生活,體會到了不一樣的愛,小魚漸漸地把麗姨當做了自己的母親一般依賴,但後來麗姨卻跟她說自己要去很遠的地方不能再照顧她了,她一度惶恐不安。
但現在,她終于有了心心念念完整的家——麗姨沒有丢下她,不久前,一直熟睡的莊叔終于醒來了。
莊叔跟麗姨一樣是個溫柔善良的人,待她好極,聽鎮上的人說,莊叔昏迷之前一直是這方圓百裡有名的大夫,醫術高超、兼善好施,整個瓦窯鎮因為莊大夫的蘇醒,漸漸又有了一股活力與生氣。
除此之外,她還常去找祝萸他們串門,雖相處時間不長,但她真的很喜歡這幾個哥哥姐姐,祝萸姐姐會教她用筆畫人物和漂亮的花花,長珏哥哥帶她騎馬去追山丘上的夕陽,懷明哥哥替她做了把小木劍還教了她幾招劍術,哪怕是看起來有些冷冷的烏雅姐姐,對她也是極好極好,還教她雕刻小玩偶。
長珏彎下身,捏了捏小魚的臉:“對呀,小魚乖,要聽麗姨和莊叔的話。”
“好吧。”她有些失落,但旋即又聲音高揚期待道,“那你們會再回來看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