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旁人,氣氛頓時有些微妙。
蘭雨薇垂眼站在樓雲霄對面,想着方才闖進來時見到的樓雲霄的胸膛,瑩白的面龐一片绯色。
樓雲霄瞧着她泛紅的耳根,又想起她白日裡那幾聲糯糯的“夫君”,改變了主意。
他停下整理衣衫的動作,問她:“夫人想幫我上藥?”
蘭雨薇:“……”
當然不是,我隻是來送藥的。
不等她回答,樓雲霄低低的聲音又響起:“如此便麻煩夫人了。”
蘭雨薇不得已擡頭,卻見樓雲霄正殷殷地望着自己。
她尴尬地笑。
現在離開,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樓雲霄的動作很快,蘭雨薇還在愣神間他已轉身,抖開了衣衫,将後背露在蘭雨薇的面前。
蘭雨薇望見那些傷痕,止住了離開的念頭。
他寬闊的背上,遍布各種大大小小的陳年傷疤,最大的一條傷痕有她的小臂長,最新的一條疤痕才将将結痂。
想起前世他獨自承受地那些,蘭雨薇鼻尖泛起了澀意。都說懷王府的世子是聖上跟前的紅人,說他能文能武,風光的确是風光,這一路走來其實并不容易。
她拿着藥膏走近,聲音有說不出柔軟:“怎麼這麼多傷。”
樓雲霄擱在膝上的手往下按了按:“都過去了。”
他不覺得這算什麼,男子漢于亂世中建功立業,這些都是必要的代價。
蘭雨薇停在樓雲霄身後,用食指挑了藥膏,輕輕地點在新的傷口上,詢問他:“是這嗎?還疼嗎?”
陌生的觸感傳來,樓雲霄心底一顫。
自從五年前劫後餘生歸來哪會見多了母妃的淚水,在父親的要求下,樓雲霄就再也沒有在母妃面前露出過傷勢。
蘭雨薇這軟軟地一問,他體會到了當年父親的心思,不想讓心愛的人擔心。
方才沖動了,樓雲霄搖頭:“不疼。”
蘭雨薇認真地将藥膏一層一層塗在傷口上。
女子的指腹軟軟的,柔柔的,這一次上藥時的感覺與以前全然不同。
這裡面含着絲絲酥癢的感覺,不是癢在身上,而是在心裡。想将她的手捉住,更想放縱繼續癢着。
蘭雨薇确認好每一寸痂都塗好了藥,問他:“還有别的傷口嗎?”
樓雲霄定神,他迅速穿好衣衫,即便是有也不敢然她繼續塗了。
蘭雨薇後知後覺地有些心虛,同住一處,她連他受傷了都不知道。
蘭雨薇起了多了解他一些的心思,故作輕松地問起:“這次是什麼時候受的傷?”
“五日前。”
“去接林家表妹那回?”
樓雲霄點頭。
難怪林月柔說多虧了他。
蘭雨薇見他回答地痛快,試探着問他:“最大的那道傷疤是什麼時候留下的。”
樓雲霄頓了一陣,才繼續回答:“五年前。”
“當時一定很辛苦。”蘭雨薇由衷地說道。
樓雲霄盯着姑娘烏溜溜的眸子,感受到了她切切實實的關心,心裡軟乎乎的。他直直地看着蘭雨薇的眼睛:“都過去了,好在當時遇到了貴人。”
蘭雨薇頓時想到了前世樓雲霄在她回魂說的他找了自己五年,可在新婚之夜,樓雲霄意亂時将她當成了一位名為卿卿的女子。
頓時對今日那幾句不經大腦的幾聲夫君感到難為情。
她好奇得很:“那位貴人是位女子?現在在何處?”
她察覺到了什麼嗎?
樓雲霄深深地望着蘭雨薇:“萍水相逢,後來再無聯系。”
雖不能說她便是自己尋了五年的卿卿,但也不能讓她以為自己還惦記着别人。
那你還将我當成那人?蘭雨薇心裡默默地說。
樓雲霄轉頭問蘭雨薇:“五年前你在做什麼?”
蘭雨薇認真想了想,腦中有一片大大的空白,越往深想,頭中隐隐作痛。
她沖樓雲霄露出個淺淺的笑:“倒也沒有什麼特别的,山上山下地亂跑,隻是五年前我病了一段時間,忘了些事。”
樓雲霄的嘴唇張了張,想着妻姐的交待:“忘記了也不打緊,哪能事事都記得。”
蘭雨薇眉眼彎彎:“你說得對。”
隻不過他心底有個卿卿,她确定自己并非他的那位卿卿,即便将來一時認錯,總有撥亂反正的那日。
如此一來,她與樓雲霄之間保持這種相敬如賓的狀态最好。
蘭雨薇望了往窗外,天已全黑,她将剩餘的藥膏放在就近的桌上:“不早了,我先回去。”
“我送你。”樓雲霄在剛才與蘭雨薇說話的同時整理好了衣衫,見蘭雨薇走了也立即起身。
行在玉棠院與澹明堂的路上,兩人一時無話。
月色溶溶,蘭雨薇生出思念親人之感,小聲道:“也不知道爹爹和姐姐怎麼樣了,一路上順不順利。”
樓雲霄依着蘭雨薇的歩速,心裡滿足,語氣柔和:“放心,嶽父他們肯定會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