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應憐像是根本不認識九尾狐仙一般,眼神嗔怒之意愈漸便深:“狐妖?怎麼發現的?其餘女眷可是無恙?”
倚翠懼怕狐仙随時暴起,于是向身後退卻了幾步,愕然道:“回千金,我們在南亭院發現了狐仙,當時狐仙正繞着地窖門口和藏書閣徘徊,行迹極其可疑。”
披頭散發的九尾不受控制似的用尖利的牙啃咬着繩索,根本沒有理會蕭鯉和唐漣漪,塗滿丹蔻的指甲深深的陷入自己的掌心,幾近見到陰森紅痕,洇出斑斑血迹。
蕭鯉感受到南亭院裡強烈的殺氣,狐疑的想道,莫非九尾這是走火入魔了,可是九尾近日又沒有修煉法術,怎麼會走火入魔?
莫非……南亭院暗有玄機?
唐漣漪腼腆笑着,趕忙擋到九尾身前為其救場,語氣盡是讨饒:
“哎呀,楚千金。既然是除妖的事情,那狐妖就理應歸除妖人處置了。楚千金既然還有要務在身,就不勞千金費心了。”
楚千金恭敬的拱手,也客套的回之以笑:“既然唐姐姐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必再做些什麼了,有勞唐姑娘費心了。”
楚應憐眄視一眼暈厥在地的九尾狐仙,又輕蔑哼出聲,招呼着倚翠跟着自己走到大殿。
雖然将軍府的千金看上去少不更事,心思卻是缜密的很,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掉入設計好的圈套。
看着楚應憐遠去的身影,唐漣漪踮起腳揮了揮手,巧笑倩兮:“千金慢走!要常來南華院喔!”
唐漣漪轉過身,将電蚊拍在懷中揣好,背起陡然暈厥的九尾,卻見到蕭鯉沉思的神情。
湖心微漾,蜿蜒小流自腳邊流淌而過,落紅飄落其中,正當蕭鯉走到南亭院時,他忽然停住了腳步:
“我猜測還是靈力紊亂的方面更大,但是在人間怎麼會發生譬如靈力紊亂的事情呢?”
唐漣漪眉頭擰成疙瘩:“是熒惑之石又或者是仙門弟子太多的緣故?”
“不至于。我們當初在天庭的時候仙門弟子現在不計其數,就算是觐見天尊,也沒見九尾這麼走火入魔過。”
蕭鯉擡起一隻手,示意讓她停下:“不過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将軍府的地窖和藏書閣有端倪。但是隻是一種猜測,并不能完全肯定。”
唐漣漪将九尾安置于槐樹陰翳之下,活動幾下筋骨:“我們在将軍府查總歸是不大好吧?”
南亭院中,蕭鯉端坐石桌旁,勾起垂落在耳邊的一枝槐蕊,摘下其中一串插到唐漣漪的發髻之中:“當然不是我們去查,你且看着好戲。”
蕭鯉隻是晃神,便覺得槐花飄落她的發間,猶如白雪灑落滿頭,過分旖旎而浪漫。
如果還能這樣陪她過一百年,與她看日月盈昃該有多好。蕭鯉自私地想着,他想把這份感情永遠隻歸他自己一個人所有。
槐花的清香氣味缭繞鼻畔,蕭鯉餍足地繞着唐漣漪轉了一圈,又端正了那槐花的位置,最終輕松的邁出了步子。
“九尾一時半會醒不了,等她醒了通知。我出京畿一趟,等到設宴時宣布除妖大會時回來。”
唐漣漪并不明白他此行是為何,隻是朝着蕭鯉将全部事情應下去。
京城一字号布莊中——
布莊的人胼手胝足地忙碌着,蕭鯉看着布莊中琳琅滿目的衣裳,又不知道給唐漣漪挑選哪件,一時間愁眉不展。
“秦樓,你說姑娘家的都喜歡什麼衣裳?她之前說羨慕那些仙家宗門的弟子,我覺得身為我的下屬,不能羨慕别人,萬一有二心可怎麼辦。”
秦樓清楚的很,他就是口是心非。
“你不帶那姑娘來,倒是帶我來,我又不是大姑娘。”秦樓把他揶揄了一番,狡黠笑笑。
蕭鯉不耐煩的回答道:“論到目前為止和她相處的時間,你比我多,你應當了解她更多。”
“我也就最後這些時日了,你少來氣我。”秦樓咳嗽幾聲,臉色比以往更差了一些,泰然自若的說。
仿佛風再大,就會将他吹倒一般。
蕭鯉雖然平常和他舌劍唇槍,但這時候也于心不忍,不合時宜的安慰道:“行了,你還有幾千年的時日要活命,以後日子長着呢,我們都是老不死的。你和她熟,快點選哪一件。”
快讓他當個好人吧。
秦樓翻了個白眼,替蕭鯉翻了幾件衣裳,最終确定遞給他一件淡青色的襦裙,又挑揀了三四個發簪和金钗,又叫隔壁胭脂鋪包了一盒洛兒殷。
“讓我猜猜。山神大人,你應該不是平白無故發慈悲救下她,在澧水村找她回來别有意味吧。”
蕭鯉拿到掌櫃手中的衣裳,面不改色的問道:“為什麼問起這個?”
“澧水村這麼多人被祭海,你為什麼偏偏在那一天遇上了她,而你的祈願那麼多沒有完成,為什麼偏偏是你牽走的照夜玉獅子,為什麼你知道她會在哪家客棧出現?”秦樓轉身踱步,慢條斯理的分析道。
“隻是巧合而已。”蕭鯉聽到這話,眼中的驚詫之色僅僅閃過了一瞬,旋即便被徹底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