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撲面,唐漣漪挎着他的肩膀,抿着發幹的唇片,苦笑道:“如果不救你那我怎麼辦,難道我要等着被祭海嗎?”
原來是這樣啊,應該是自己又自作多情。
“哦,那我謝謝你。”
蕭鯉渾身上下像是被潑了一桶冷水,旋即附和着笑笑,便不再作聲。
她怎麼就不往别的方向多想一分,為什麼始終和他保持一段微妙距離,為什麼要不斷地給他希望,又讓他失望。
“我覺得秦樓一定很喜歡那位紅娘吧,紅娘死了,對他的打擊一定很大。”
想到當初秦樓如癡如迷的望着壁畫上紅娘的樣子,唐漣漪忽然說道。
何止是打擊,當知道紅娘死後,怕是秦樓的天都要塌了。
姻緣祠兩員神靈都走上三途,一位走了地獄道,一位走了餓鬼道,姻緣神的位置一瞬間空出,讓天界的司命勞累的好一陣,好幾次找上天尊乞骸骨,預備告老還鄉。
“這人早就瘋了,我都告訴過你,切莫和他來往。現在不知道為什麼還招惹上了楚千金。”蕭鯉疲倦地回答。
原來連蕭鯉都不知道楚應憐如何結識的秦樓。
當初還是秦樓教自己的法術,唐漣漪倒是沒覺得這人心腸有多壞,隻是覺得很可憐,但又不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隻能不予置評。
唐漣漪欸乃一聲:“希望都能好好活着。”
“當年紅娘也說過同樣的這句話,發現誰也沒有好活,現在都是生不得好生,死不得好死。我還算活的滋潤的。”蕭鯉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紅娘當年說的“都要好好活”,就像是詛咒一般,無形的籠罩在所有神明頭上,誰永遠無法逃脫這個恐怖囹圄。
晚上有人拍蚊子,白天還有她唐漣漪這樣的免費勞動力服侍,可不是活得滋潤,還算有自知之明。
唐漣漪忸怩許久,還是偏過頭大方的問道:“山神大人,可不可以讓我猜測一個問題。”
“你說,雖然我目前手腳廢,我現在還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蕭鯉的臉龐潔淨無瑕,一副悲天怆地的神情,用尚能運動的手捏起唐漣漪的發絲,好似美人拈花。
若是比較蕭鯉和唐漣漪,或許蕭鯉的容顔才算得上絕美,唐漣漪時常苦惱,她是不是穿越錯了時代,還是拿錯了人設劇本。
她總是有一種錯覺,怎麼感覺她是男主,而蕭鯉才是女主人設。
唐漣漪糾結許久,還是問出了口:“山神大人是不是也很喜歡紅娘?”
“哈,我當然不喜歡她,”蕭鯉又是春風滿面,他忽然漲紅了臉,“而且,還有一個問題我需要問你。”
唐漣漪聽到他說不喜歡,當即就舒了口氣,看着他神經兮兮,覺得鐵定從他嘴裡沒有什麼好生,于是趕忙躲遠了一些。
“你的頭發,可是平常隻拿清水清洗麼?你不僅掉發,發質還很差,差到沒法看了。”蕭鯉一不小心薅下來她兩根頭發,而且反複看着唐漣漪的頭發,啧啧道。
果然不是什麼好事。唐漣漪翻白眼。她這是掉頭發嗎,明明是蕭鯉薅的好不好。
真是受不了。
蕭鯉看着唐漣漪不耐煩的模樣,絲毫沒有在乎,侃侃而談:“何首烏研成粉,再配上姜粉,而且用皂角煮過的水洗,發質會好很多。”
“那咱還是趕路吧!”唐漣漪垂頭,趕緊往前走了幾步歎息道。
所謂黃泉路生還的提示,就是西側密道的黃泉湮白骨,白骨莫回頭。所以他們必須要一直向前走,決計不能回頭。
穿過密道,二人來到空曠的室内,頂上垂下玄鐵鍊所縛束的鐵牢籠,就在偌大的鐵牢籠之中,還藏着不少腐臭的祈願簿。鐵牢籠底下的水中埋着一個紅色棺椁,和當初傲寒長老劈開的棺椁如出一轍。
秦樓還在昏迷之中,楚應憐也沒有顧及其他人的到來,還在後方仔細照顧秦樓,攤開随身帶着的草藥,簡單的為之包紮。
如此臨危不亂的女子倒是讓人起疑,為什麼越是情急之時,她越是鎮定,越是胸有成竹的樣子。
那副稚嫩又少不更事的面容下,到底隐瞞了什麼呢?
秦樓緊緊閉眸,安穩的躺在楚應憐膝上,氣色比之前紅潤了許多,氣息也較往日更加平穩,起伏均勻,看上去并無大礙。
“秦樓他怎麼樣?”唐漣漪關切地問道。
“近日秦公子身體不佳,如此一遭怕是更不行了。出了密道我去廟中給秦公子祈福。”
楚應憐搖搖頭,将秦樓歸置于密道通風之處,順便蓋上自己身上鶴毛氅,随唐漣漪走到鐵牢旁。
合歡宗、醉月宗、清風派等三百位的弟子都聚集到一起,因為壁畫被摧毀的緣故,他們的靈力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遙遙看着鐵牢籠下的棺椁,因為前車之鑒,無人再敢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