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七邊看書邊回憶那些事。筆不由自主在紙上亂畫,一會兒畫出個青蛙,一會兒畫出個猴子,都是簡筆畫,沒經過技巧訓練那種。
她上輩子最初的夢想,其實是成為一個畫家。她從小就喜歡畫畫,也很有天賦,沒有老師教導,就可以用彩筆畫動物,畫家鄉的房子,畫心中的美景,畫得栩栩如生。
隻可惜,上了初中後,因為爸爸覺得搞藝術出頭很難,直接否決了她的夢想。
要知道,夢想很貴,沒人支持,她連個像樣的美術班都上不起,拿什麼去争。
後來,稀裡糊塗就搞起了教育,這也是她大學時的專業,隻可惜上學時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是真愛,每每努力複習考試,出考場覺得考得很好,拿到成績時卻是将将及格的分數。她便氣餒,以為自己不是搞教育的料,便不再專心于此。
誰能料想到未來某日居然還是靠着這個吃飯呢。
用了幾天将課本都翻過來,試卷也重新溫習一遍。祁七放下心來,她的小升初補習班,學的可比這個深入多了。她現在的問題,并不是文化課如何,而是她的字體。六年級的小孩,十二歲的時候,字寫得再好,也是一筆一劃的稚氣。祁七對比了課本上留下的字迹,發現她現在寫出來的字,俨然是「家長」才能有的。這就像學生拿着試卷回家,請爸媽簽字,卻自己模仿着簽,轉天被老師叫家長,是一樣的悲劇。她這個試卷,恐怕會被認為是家長替考的吧?
所以,她現在的主要精力都在于練字。
而她和祁增裕,也都沒再提及先前的沖突。祁增裕每天都會出去,有時候中午不回來,有時候一整天不回來,一直到了入夜都要睡了時,才有家裡的狗吠叫幾聲,大門處有點動靜。
到了星期五,祁七從學校回來,剛喝了口水,就見自家貓瘋了般闖進門,跳上窗台,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身體微躬,保持着一種懼怕又警惕的姿勢。接着,祁七就聽見了外面突然一陣動靜,她很熟悉這個聲音,是汽車的馬達。
車停在了門口。
祁七猶豫了下,出門去看是誰。才走進院子,就聽見了祁增裕的聲音:“唉,就是合賬回來的。我一堆東西換了這麼個玩意兒,我還覺得不值呢。你要是喜歡,便宜給你?”
“我可買不起這個。”有人回應。
祁七走出去,看見自家哥哥背着書包站在門口,正和大伯家的祁楷和祁婉講話,見祁七出來,祁連就給她看手上的塑料袋:“爸爸買了排骨。”
祁七……
誰要看你的排骨啊?
她就想問這車是怎麼回事。那什麼合賬來的說法,她才不信呢。
祁七跟大哥大姐打了招呼,就問:“爸爸開車接你們去了?這車可真難看啊。”
是真不好看,那種很常見的面包車,在90年代末期,是汽車下鄉的重要擔當,隻有兩個特點:便宜,能裝(不管人還是貨)。
見她這毫不猶豫的嫌棄,祁婉和祁楷同時在心裡鄙視了下,祁婉笑着說:“七七要求太高了,要是給我這麼輛車,我已經很滿足了。”
“姐你剛才不是還暈車嗎?”
“暈車跟想有輛車沒關系啊,有車多方便,冬天上學不怕冷,夏天不怕下雨不怕曬,等我有錢了我肯定也買一輛。”
“行啊我等着。”
周鎖瓶早聽到外頭的動靜了,站在圍牆裡聽了一會兒,聽見自家兩個孩子的話,心裡有些不得勁。她一早不喜歡自己這個大女兒,從自己肚子裡出來,就給了她當頭一棒,還惹得婆婆不喜歡,當場落了臉。而今又說這種話,竟是嫌棄自己父母不會賺錢,沒法給她買車嗎?
她暗地裡攥了攥拳頭,從門裡出來時卻是一派熱情的笑容。
“哎喲,增裕,這趟回來賺了不少吧,車都買上了,有了車就太方便了,你大哥總說冬天騎摩托去上班冷腿呢,下回你出差用不上,可要借給他用用,讓他也享受一回開車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