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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棠讓驿丞給她搬了一把椅子,自己坐在院子中央等候。梁晨在他們手裡,那些兵勇與他們對峙着,誰也不敢妄動。
小半個時辰後,兵勇和驿館衆人們果然看到平日高高在上的太守大人一身塵泥,灰頭土臉地打着滾過來了,頓時吃驚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
“爹!爹......救我啊......我快死了......”這一會兒功夫梁晨被禁衛們整治慘了,全身上下沒一塊皮膚是完好的,遠遠看見自己老爹就開始有氣無力地哭嚎。
太守梁明鏡此時裡子面子都丢得精光,什麼也顧不得,看見禹棠,連滾帶爬地過來,将金牌奉得高高的,一個勁兒磕頭,口裡不停喊着:“公主饒命,公主恕罪......”
如果梁明鏡保持了身為一個朝廷命官的尊嚴,儀表整潔,以正常臣子面對公主的方式來觐見她,她還會不吝對他敬上幾分。然......此人實在令她大失所望。
“叫你滾過來,你居然還真就是滾過來的,難怪會有如此不成器的兒子,連你這個老子的骨頭都是歪的。”禹棠歪着嘴角一哂,拿回金牌,拍拍灰系回腰間,“泉城離帝都不算遠,竟然出了你這樣的地方官,實乃我大夔之恥辱。”
樂安公主這話是嘲諷他沒骨氣,弄得他此時求饒不是,不求饒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梁明鏡雙手撐地跪在她面前,滿頭大汗,雖然不是當真全程打滾過來的,但他畢竟已經不是年輕人,一小段路也讓他累得不輕。
“公主!犬子都是被微臣慣壞了,不懂事,求公主饒他一命吧!微臣願意代他受過,今後微臣一定對他嚴加管束,絕不再胡作非為!微臣就這一個兒子,求公主體諒微臣一個老父親的愛子之心吧!”梁明鏡索性完全丢出這張臉,聲淚俱下,打出親情牌。
禹棠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梁大人,你現在不用緊張,你可是朝廷命官,本宮無權動你,今晚不過是略施薄懲。你兒子已經受過教訓了,本宮懶得再追究。”
“多謝公主開恩!”梁明鏡用袖子擦着額頭上的汗,一張臉混合着塵土,被汗水一糊,已經看不清本來面目。
“不過,你也别高興得太早。”禹棠話鋒一轉,“今天這事,可巧是本宮遇上的,若換了其他平民女子,豈不是真的就被你兒子強搶了去?這種事隻怕不止一兩次了吧?你和你兒子的罪狀,本宮自會讓人收集,呈給父皇,到時候怎麼樣,我就不知道了。”
梁明鏡頭點得像小雞啄米,一個字也不敢反駁。心裡又是另一個想法。
這小妮子年紀不大,拿着皇家的身份,氣勢擺得十足,很能唬人。不過梁明鏡浸淫官場多年,自有應付上面的辦法,對她的威脅還真不怎麼怕。當衆被一個小丫頭羞辱,他現在隻能忍了這口氣,不過一旦她走出他的管轄範圍,那她出點什麼意外,可就賴不到他頭上咯。
禹棠讓人将梁晨還給他,又冷眼目睹了一出太守當衆教子的戲碼。梁明鏡對着已經重傷的兒子又是踹又是罵,心裡疼的滴血,樣子還是得做足,覺得差不多了才叫人将他擡回去。
“公主,驿館粗陋,如何能容公主金軀,不如請公主下榻太守府......”送走梁晨,梁明鏡轉而向禹棠陪笑臉,故作出一副低小姿态。
禹棠皺了一下眉,不等他說完就拒絕了:“不必勞煩梁大人費心,我們在這裡住得很好,大人管好你的人就行,别再犯到我手上。”
梁明鏡唯唯諾諾的應承,又行了跪拜大禮後才帶着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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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城得名自城中源源不絕、數不清的泉眼,其中著名的有一百多處,因地形多變而姿态各異,且諸多特色。
有熱如探湯的溫泉,也有冰涼刺骨的冷泉,有的泉水澄清,有的泉水混黃,有的呈噴湧狀,也有的涓涓流淌靜若止水,有水味酸澀者,但更多的是清甜。總之幾乎是家家戶戶都有可以飲用的天然泉眼,少有人取用江河之水。
得天獨厚的地理令這裡人氣聚集,形成一座大城,到如今已經不知道興盛了多少年,無數次的戰火和王朝更替也沒令之衰敗,是有名的曆史文化名城。
來到泉城,不遊覽一番,肯定是對不起自己的。
為了方便外出行走,禹棠讓人買來幾套小号的男裝,不過除了林春兒,其餘三人穿上男裝也不像男人,反而更顯俊俏。大夔民風較開放,女子穿男裝由帝都開始流行擴散,如今在許多地方已經形成一種風尚,并不稀奇。在外有石濤他們随行保護,不怕遇到人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