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從容地穿越過恐慌的人群,她向舒宸的方向走來,束縛舒宸的禁锢環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主教視若無人,她恭敬地向舒宸俯身,向所有人宣告:“找到您了,boss。”
boss?
巨大的割裂感在舒宸意識裡拉扯,挑動着他每一根神經,金發青年痛苦地嘶吼,如猛獸般發出哀鳴的嚎叫聲。
舒宸被強勢的定格在原地,感同身受下,無力的絕望包圍了他。
他覺得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他的一切都變得陌生,構成他的微小粒子在重組分解,留下空蕩的靈魂。
主教全然不顧現場的混亂,她眼裡滿是熱切的崇拜:
“boss,錨點已經建立,我們等待這一天,已經60年了!您終于能夠回歸了!”
議事廳的黑霧更濃,舒宸嘗試移動他的軀體,卻遇見更大的阻礙。
現實裡的畫面變得模糊,耳邊人群的尖叫聲遠去,他穿過透明的屏障想要接觸現實,隻探到了虛空的幻影。
黑霧中央,強烈的白光燃起淡銀色的光輝,舒宸好像踩在半空落不到實處,意識裡的金發青年還在崩潰地哭喊,四周變得甯靜,腦海裡的拉扯愈發清晰。
真實的環境渙散,在混沌間,主教的聲音空靈地響起:
“boss,boss。”
主教的雙手虔誠地撫上心髒,宣告詞由虛到實:
“鋼鐵王座已經空寂60年,硝煙散去,劇烈的火光将照亮寒夜,詭域能量聚集于此,孤注一擲換來神明再現。”
“boss,虛假的牢籠已經為您解開,穿過斯克爾城牆的裂隙,您将見證最光明的未來。”
“……您就是偉大的天災本身!您是站在異能頂端的天災boss!!”
鋸齒割碎神經,把舒宸的意識分成不同的碎塊,時間流散,等他再回神時,劇烈的頭痛随之減輕,他來到一座墓園裡。
這又是空間系異能造成的場景轉移嗎?還是精神系異能制造的幻影?
舒宸設想的計劃a與計劃b都沒有派上用場,金發青年由最初的崩潰轉為平靜,但卻增添了更沉重的死氣。
雨水似乎剛剛沖刷過墓園,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花香和潮濕的泥土味。整個墓園碩大又空曠,隻有三座墓碑孤零零地駐守在這裡。
而墓碑上逝者的名字,無一例外的——都是舒宸。
第一座墓碑上,舒宸的生卒年月為舊帝國435年7月到舊帝國464年1月。石碑上镌刻的墓志銘為:執意孤行的暴君。
第二座墓碑上,寫着聯盟曆25年3月到聯盟曆30年12月,墓志銘是回天乏力的敗者。
而第三座墓碑,并不像前兩座一樣輪廓清晰,它上面的字迹模糊,似虛似實,生卒年月為聯盟曆57年8月到未知,墓志銘上則寫着懵懂無知的愚人。
聯盟曆57年8月……是舒宸三年前在城外詭域蘇醒的時間。
在舒宸的意識裡,金發青年的遊戲進度條飛速增長,【愚人假相】任務條由過去的37%直蹦60%。
“空氣中詭域能量超标,這裡應該是現實,是在斯克爾城牆外,哥哥。”金發青年作出判斷,“答案在墓碑背後。”
“可你在恐懼,你在恐懼些什麼呢?”舒宸問。
“因為真相通常來說都比較殘忍。要去看看嗎?我在上面監測到了殘存異能,它的關鍵詞是真實,記載了你過去的往事。”
舒宸竭力追求的真相,被所謂的主教直接奉上,而免費的東西往往會付出嚴重的代價。
“哥哥,我想Docter.s或許是對的,你不該再探尋真相了。”金發青年神色有些落寞。
“這是你的激将法嗎?”舒宸沒有絲毫猶豫,他把手搭在了第一座墓碑上,強光亮起——殘存異能生效。
*
“老闆!老闆!在經曆934次失敗後,我們的實驗終于成功了!”一個研究員興奮地大喊,“我們研發出了第一個擁有自我意識的智械!”
舒宸收起白色的實驗服,這是他進行人造異能實驗以來獲得的首個成果,如果不是因為擁有殿下的大力支持,就憑他研究前期投入的巨額成本,絕對會被帝國委員會抨擊至死。
“叮——意識正在導入中。”
“老闆,您确定,要給予他完全的自主權?萬一他背叛……”研究員欲言又止,“當然,我不是唱衰我們的項目,隻是它風險太大了我們……”
“确定,風險我來擔。”舒宸打斷研究員,“他是最好的研究載體,不用擔心,就算他的評級是S級危險物,我也自有辦法。”
S級危險物是和S級天災相提并論的存在。人造意識本就違反常理,研究員知道,他們的實驗項目能夠順利展開,全憑舒宸的義無反顧。
或者說得難聽一點,實際是異想天開,是執迷不悟。
舒宸的所有數據都建立在推測的基礎上。他在用個人的主觀臆想觸碰天災異能的前沿學說,風險太高,以全人類的命運作賭注,失敗的代價未免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