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藏岚所料,今日一早,宗烨恒夜宿竹恪軒的事就傳的滿宮都是了。
藏岚不在乎,也無所謂。
因為名聲這個東西對于他而言已經不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了。
況且再有人忌憚他,想要殺了他,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宗烨恒昨天答應了要護他,自然而然是不可能輕易地就讓自己死了。
而且熟悉宗烨恒脾氣的人都知道,他是個三分熱度的人,興緻來了誰也阻擋不了他,将那個人捧在手心裡,當成寶貝似的寵着,要什麼給什麼,盡所能的寵着,但這份興緻敗了,你是哭着求着他念念舊情也是,他也是不會回頭的。
當真是冷漠至極。
這日一早,孫清許早早的就來了藏書閣。
他本身就是宗霄盛的伴讀,又有皇帝批準,進出宮特别的自由和随意,也沒人攔着他。
孫清許剛入院子,就看見了竹恪軒外居然有一位穿着松垮的睡衣的青衣人在賞荷。
他猜到了那人便是一直被囚禁在竹恪軒的南蠻世子,可卻還是和他搭了話。
“池子裡的是睡蓮,如今已經天亮了。”
“哈哈,你不會真以為睡蓮都是是白天睡覺晚上開花的吧?”
孫清許也是從别人那聽到的藏岚多,但是百聞不如一見,如今真正的見到了他,卻覺得他性子溫吞吞的,頓時來了興緻,走到了他的身邊,跟他一起站在了池邊。
“說起來還真沒注意過……”
“這池子裡的睡蓮是白天開花,到了中午就閉合,但唯有少數是白天閉合夜晚開花。”
“倒真正是神奇。”
但是孫清許話出口後又遲疑了。
藏岚他是怎麼知道的?
“你也感到奇怪吧,我為什麼會知道。”
藏岚也不遮着避着,坦蕩蕩的說了出來。
“早些年我在竹恪軒住過,這一池子睡蓮是我讓人種的。”
其實也不怪,時而逢年過節,異國人來到宮中被皇帝賜了居所都不是什麼稀奇事,但是放在藏岚身上……
“你放心吧,不是宗烨恒讓我住的,是先皇賜我住在這的。”
藏岚倒也有耐心,一五一十的将真相告訴了他。
“我住在這的時候,宗烨恒還在冷宮呢,以他當時的身份,是接觸不到我這樣的人的。”
說到這時,藏岚心中有點抑制不住的開心,聲調都高了幾分。
“我聽過你們的故事,我師傅告訴我的。”
“你師傅是誰?”
“廖文澤。”
“哦。”
藏岚隻是淡淡的回了一個“哦”,然後就不再出聲了,孫清許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站在他的身邊。
“我累了,要休息了。”
“那我先告退了。”
沒過一會太陽就漸漸的上來了,小院裡蟬鳴聲也此起披伏的響了起來,藏岚看了看天,用手遮了遮太陽,又低頭看向了孫清許,孫清許也點點頭,他的确在這呆的太久了。
藏岚看着他向小徑走去,恰巧餘光之中看見了有人在偷聽牆角。
他向來晚睡,有時坐在月下讀書時,看見過好幾次有人鬼鬼祟祟的在藏書閣附近。
起初他以為是宗烨恒讓人偷偷觀察的,但是時間長了,他又覺得不對勁。
後來才察覺那人是跟蹤宗霄盛或者是孫清許的。
想來是來抓把柄的。
如今他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他如今與孫清許也就說過幾句話的交情,也沒想将這件事告訴他。
他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慢悠悠的走回了竹制小屋。
今日來藏書閣孫清許并沒有告訴宗霄盛,因為還有一個月就到宗烨恒生日了,他還特地讓宗霄盛,宗霄敏和宗霄鶴三人安排主持宴會,那自然是不能出了纰漏。
從衣食住行,賞玩遊樂,都要一一把關,争取每樣都能完美。
這件事安安穩穩做好了,不出意外三人都能得到誇獎,也并不是什麼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身邊沒了宗霄盛操心,孫清許一個人過得倒是挺舒心的,還特地叫了藏書閣的公公過來打了水,他自己親自把落灰了的書櫃都給擦了一遍,忙完之後已經大汗淋漓了。
等他閑下來休息的時候才發現。
宗霄盛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藏書閣,手裡拎着食簍倚在門邊,雙手環胸,靜靜地看着他,對着他笑。
孫清許逆光看着他,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已經中午了。
“看你忙的挺認真的,就沒打擾你。”
“你來了多久了?”
“也沒一會,午膳可曾用過了?”
“并未。”
宗霄盛晃了晃手裡的食簍,示意孫清許自己給他帶了吃的。
孫清許乖乖的跟着宗霄盛坐到了小幾面前,看着他拿出了自己喜歡吃的菜。
“你來的時候見到南蠻世子了?”
“你怎麼知道的?”
孫清許接過了宗霄盛遞來的筷子,看着面前的菜,遲疑了一會。
“藏書閣的公公剛才告訴我的。”
“哦。”
孫清許咬着筷子,平淡的回了他一句,而宗霄盛的眉頭卻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