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烨恒此話一出,那必然是在昭告着南蠻即将要變天的現實。
當即就召了路和昭的父親路光耀入了宮,商讨要事。
宗霄盛站在高樓之上,看着路光耀跟着太監步履匆匆的進入了養心殿,一邊的孫清許則是看着天邊雲層翻湧,嘴角含着一抹笑意:“要變天了。”
“看來這次收回南蠻,是刻不容緩的事情了。”
宗霄盛理解了孫清許口中的真實含義,回頭看着他,笑着正面回應道。
“倒是可惜了世子殿下英年早逝了。”
“他的生與死,都是無解題,活着,他痛苦,死了倒也是解脫。”
“前不久聽萬池跟我說,那個小文想陷害你?”
“是,宗霄敏謀劃的,但是被颉之發現了,她便先于我通風報信了。”
孫清許點點頭,坐回了一邊的小幾上,為自己倒了一盞茶。
“我知道,但是這件事,漏洞頗多,可能是我多想了,也有可能,他們就是想要緻藏岚于死地。”
“他們完全沒有把握,藏岚一定會死,我也這麼覺得,他不會死。”
孫清許抿了一口茶,側頭去看他,隻見宗霄盛将手放在了圍欄上,探着腦袋,看着遠處的烏雲。
“藏岚他苟且偷生活了那麼久,他要真的想死,早就想死了,父皇于他有情,自然也不會虧待了他的……”
“殿下,這是死局,就算他不自殺,有的人還是會想盡辦法要了他的命的。”
隻可歎命運弄人,南蠻的人想要他的命,燕楚亦是。
唯一想讓他活得怕也就隻有宗烨恒了。
當日傍晚,入宮許久的路光耀才從養心殿裡走了出來,手裡還捧着一張聖旨。
晚上在王府一同與宗霄盛用膳時,阿寶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
孫清許見阿寶急急忙忙的,放下了筷子,讓他慢一點。
“路和昭少爺要上戰場了。”
“什麼?”
孫清許與宗霄盛兩人一聽皆是一驚。
他才與孫嫣芳成婚一年未到,就這麼急匆匆的要帶去戰場?
“是誰的意思?父皇的?”
“是路老将軍的,他說路少爺年歲也不小了,既然已經成家,也應當立業了,所以就一同向皇上請了旨意要帶他一同去邊陲。”
阿寶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将提出要帶路和昭一同去邊境的人提了出來。
“他們何時動身?”
“今天夜裡。”
去往邊境的路途遙遙,少說一個月,多則要兩三個月。
“離安,備馬車,我們去路府。”
宗霄盛也知時間緊迫,立即就對門外的離安下達了指令。
大街上不再似先前熱鬧,褪去一日的繁華,如今隻剩下萬籁俱寂,時而有打更人穿梭在巷甬的腳步聲,馬車踏過長街,街道再次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等到了路府時,才有了人聲。
此時路府進進出出的都是人,火把映射在侍衛的臉上,更平添了嚴峻。
宗霄盛他們趕到時,正逢路和昭和路光耀在和家人道别。
孫清許急匆匆的下了馬車,丢下了出門披在身上的披風,趕到了路府門前。
“姐夫!”
原本披着一身铠甲,背對着衆人,與路光耀大步向前走的路和昭突然停了下來,回了頭。
孫清許看見了他面孔上殘留的淚水,也是咬緊了牙關,跑上前去。
宗霄盛跟着孫清許來到了路和昭面前,他看見了路老将軍,禮貌地向他行了禮,而路光耀也是點點頭,自己先行上了馬,留路和昭和他們做短暫的告别。
“清許,我走了,你以後有空記得時常來府裡看看芳兒。”
“我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了。”
“會再見的,你照顧好自己。”
“嗯。”
路和昭垂眸,将手覆在了孫清許的手上,輕輕的拍了拍,然後擡頭看向了宗霄盛,咧嘴一笑:“回來了繼續喝酒,打馬球!”
“等你回來。”
說完,路和昭松開了手,又擡頭遙遙看了一眼站在門外哭的泣不成聲的妻子,終于狠下心,轉身離去。
太平盛世,誰都沒想到此時會要打仗。
路和昭在很小的時候就想像父親和祖爺爺那樣,披盔戴甲上陣殺敵,小時候還因為偷穿過祖爺爺留下的铠甲而被路光耀揍過。
他到今日還記得路光耀舉着闆子在他身上敲着說:“你穿了這身铠甲,你有這本事承擔它的責任嗎?!”
路和昭知道,其實父親并不想自己上戰場。
他從小就和一堆纨绔子弟混在一起,過着錦衣玉食的日子,并不愁将來。
可是身為路家的子弟,怎麼能被困在這四四方方的院牆裡,混吃等死?
如今他已經長大了,也是時候承擔起路家的責任了。
他大步的向前走,不後悔。
孫清許他們看着浩浩蕩蕩的隊伍漸行漸遠,火把也漸漸變成了閃爍的火光,直到再也看不見。
“娘子,您身子還有着孕,早點休息吧。”
這時,一邊的錦繡輕聲提醒道。
“是啊,姐姐,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