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皇上突然召了孫清許進宮,說是要商讨藏岚的葬禮。
孫清許翻了翻黃曆,也覺得差不多了,自送走路老将軍如今已經快有半月有餘,再不下葬也不好,于是匆匆的跟着萬池進了宮。
孫清許進了養心殿,低頭向宗烨恒請了安。
宗烨恒剛早朝下,如今正紮堆在奏折的書海之中,見孫清許來了,這才擡起了頭,丢下了手中的朱砂筆。
“這麼快就來了?”
“皇上急召,臣不敢誤了時辰。”
“嗯。”
“朕一直在想,藏岚的葬禮,到底是大操大辦,将他厚葬了,還是趁着黃道吉日就把他埋了。”
宗烨恒用手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伸了個懶腰,然後下了龍椅,走到了茶幾邊,招呼孫清許去坐。
孫清許跟着宗烨恒坐在了茶幾前。
宗烨恒拿起了一邊早已經燒開了的茶壺,替孫清許沏了茶。
“皇上您做什麼,還怕别人議論不成。”
孫清許笑着孰輕避重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哈哈哈哈,萬池和你說的一樣。”
“大操大辦了,群臣肯定多多少少還是會有意見,畢竟朕沒有一個合适的身份讓他入了皇陵……不然給他給貴妃位?”
“皇上,你這麼做,藏岚是不會喜歡的。”
孫清許頭疼的扶了扶額,及時掐斷了宗烨恒荒缪的想法。
宗烨恒一瞬間失笑,咳了幾聲,恢複了往日的正常。
“那就還是低調的安排了吧。”
“陛下你真不打算讓他葬回南蠻?”
孫清許一時沒送住口,還是說了出來。
但是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了。
宗烨恒沉默了一下,說:“南蠻或許隻是他心中的一個牽挂,如今南蠻已經變天了他回去,屍骨怕是不會完完整整下葬的。”
“南蠻早在他到了燕京做質子的時候就開始内亂了,現在的南蠻,已經是異姓的天下了。”
“等南蠻收回後,朕會在南蠻給他立衣冠冢的。”
所以才這麼着急的想要收回南蠻對嗎?
其實把南蠻收回來也挺好的,畢竟在很早之前南蠻就是歸屬于燕楚的,但是後來因為王朝更疊,南蠻趁此獨立成國了。
“嗯。”
這話結束後又沒了話題,孫清許和宗烨恒就這麼靜靜地坐着。
“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想找個人陪朕說說話。”
“那為什麼不找王爺他們呢?”
宗烨恒聽到了孫清許提起他的那幾個兒子,笑着擺了擺手:“算了吧,他們是皇子,心裡惦記着的能有些什麼,朕都清楚。”
“像往常,我都是找文澤一起閑聊的。”
“但是自從朕讓他滅了蕭家滿門之後,他再也沒和朕說過一句話。”
說到這,宗烨恒臉上又瞬間多了一絲自嘲和無奈。
或許有的時候是自己把人推遠的。
“所以朕就想着找你說說話,很早之前就聽盛兒說過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就算不做事,也會感覺很舒适。”
就像一塊自動散熱的冰一樣,孫清許與人相處的方式是每一個人都喜歡的。
他說話溫溫順順的,卻又能抓住要點,在面對别人的傾訴下,他也不會露出厭惡與不耐煩。
“陛下缪贊了,這是臣伴在王爺身邊應該做的。”
孫清許聽到宗烨恒的評價,嘴角抽了抽。
想不到在宗烨恒這,他這麼說自己。
一時半會不知道是壞話還是好話。
“聊聊吧,你對儲君有什麼想法。”
孫清許捧着茶盞的手抖了抖。
宗烨恒察覺了他的手抖,笑着打趣他道:“怎麼了?不敢說嗎?”
孫清許還是有後顧之憂的。
因為他到底還是猜不透宗烨恒的心。
他就是一隻笑面虎,永遠都是表面上看着的那麼溫文爾雅,待人和善。
但是一想到他做過的種種不為人知的事情,孫清許就覺得後背發涼。
畢竟有那麼多前車之鑒,他還是不敢輕舉妄動的,總不能笑着,然後莫名其妙的走進棺材裡吧。
“那就換一個,你跟宗霄盛相處這麼久,你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宗烨恒也發現了孫清許的無奈,索性也不再逗他了。
“我嗎?”
“他的性格,很難猜,他對我很好,因為我是他侍讀的原因,他也很照顧我,遇到事情也特别的殺伐果斷,但也會考慮前後得失。”
孫清許左思右想,也對宗霄盛想不出什麼别的評價,畢竟他們倆的關系以至于他們倆的感情也就這樣。
宗烨恒聽着眯起了雙眼,卻回了一句很不适宜的話。
“你和藏岚很像。”
孫清許聽後滿心疑惑。
“微臣不敢當。”
孫清許惶恐地低了低頭,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沒什麼的,可能也是朕多想了,沒事了,你退下吧。”
宗烨恒不再似剛才那般熱情,自顧自的站起身,背對着孫清許往軟榻那走去。
“微臣告退。”
面對宗烨恒下的逐客令,孫清許可算是松了一口氣,起身向宗烨恒行了禮準備離開。
卻不想這時,宗烨恒又喊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