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安,我要進宮。”
“是。”
說完,宗霄盛越過了孫清許,急匆匆地離開了書房。
孫清許跟着走到了書房門口,這才發現外面居然開始下雨了。
屋檐上的雨水順着磚瓦滴打在地上。
雨勢來事匆匆,也惹人心煩。
宗霄盛趕到啟祥宮的時候,宮裡已經聚了不少嫔妃,圍繞着方如星說笑着,就像當初聚在雲貴妃那樣。
有點可笑。
方如星臉上原本挂着笑容,看見了宗霄盛,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呀,王爺來給娘娘賀喜了,那妹妹們便不多叨擾了。”
有個嫔妃看方如星變了臉,便很有眼力見的起身行禮告别。
見她起身了,後面的一群莺莺燕燕也都起了身行禮。
宗霄盛回首看着她們漸漸走遠,對站在方如星身後的小宮女道:“你,也出去。”
小宮女俯身,臨走時還幫他們關上了門。
頓時啟祥宮不再像剛才那樣熱鬧,恢複了往日的清淨。
因為安靜的久了,宗霄盛甚至會覺得這樣才是啟祥宮該有樣子。
方如星撇了他一眼,揚揚下巴:“坐下說吧。”
宗霄盛卻不為所動,而是站在原地,握緊了雙拳,關節發出了咔咔的聲音。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方如星訝然,丢下了手裡的茶碗,問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啊!”
“你為了我什麼?你到底還是為了你自己!”
“我們血液相連,你是我生的,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做什麼你得不到好處?!”
一字一句的對白,清晰,卻又緻命。
可笑的是她知道他們生死相連。
卻還是義無反顧的做了會兩敗俱傷的事情。
“你也知道我們兩個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啊?那你也不至于蠢到想着去假孕!”
宗霄盛話剛說完,就聽見方如星将茶碗猛地砸在了地上,一張溫柔的臉不再似往常,經過了歲月的蹉跎和後宮的煎熬。
她早就不像從前那樣溫柔委婉了。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額頭上透出了細細的汗珠。
“我今年除夕家宴上,不是問了你,是不是你殺了皇後嗎。”
“我已經查清楚了,當初皇後,就是你殺的。”
“虧我當初費盡心思的去讨皇後娘娘開心,結果最後是我白費了心思?!”
那麼小的一個孩子,就已經開始為了想要保護母親而且攀關系。
而宗霄盛當時想的,也僅僅就是攀關系,他那麼小,他沒有害人的心。
可是他沒有。
方如星有。
“對,她是我殺的,我在新送到她宮裡的床幔上塗了麝香,因為她宮中常年焚香的原因,并沒有人察覺了這件事,時間長了,她本就因為生過一個孩子,産後沒有調養好,身子虛弱,連帶着肚子裡的孩子也不安穩,不到七月就死了。”
“事後我本想嫁禍給許舫,卻不想被她先搶先一步。”
幼時的記憶突然湧現在了腦子裡,宗霄盛突然有點恍恍惚惚,記憶裡一直溫柔對待自己的,好像一直都是而皇後,自己的母妃早不知道在自我懷疑的日子裡失了心智,日日郁郁寡歡。
他突然想起了那是一個明媚的上午,自己剛才禦花園玩的回來,卻見母妃在收床幔。
玉佩碰撞發出的聲音。
是多麼好聽。
母妃将那個床幔收了起來,放在了一個小箱子裡,交給了旁邊的小宮女。
小宮女捧着箱子,快速的離開了這裡。
“你說皇後是我殺的,對,是我殺的,但她的關系,不也是你攀的嗎,你覺得你手上沒有沾血嗎?”
方如星赫然回頭,指着站在原地愣了神的宗霄盛。
宗霄盛紅着眼眶,顫顫巍巍的伸出了自己的手,他看着那隻粗糙的手和幼時自己稚嫩的手重疊,卻還是再次回到了現實。
是啊,害死皇後,自己也出了一份力。
他緩緩的蹲了下來,痛苦的抱住了腦袋,豆大的淚珠湧了出來,滴落在地毯上。
就像屋窗外的雨水滴落在青青的草地上,激的小草彎了腰肢。
“你如今長大了,母妃也不想瞞着你,你一路摸爬滾打,自然也知道這世界的殘酷,如果我不再為你做點什麼,就真的來不及了。”
“宗霄敏也長大了,許舫的位份也讓她在後宮隻手遮天,許家在前朝的位置更不用說,再加上下半年他就要與端木家的小姐成親。”
“到時候我們兩個人就真的鬥不過他們了!”
方如星走到了宗霄盛的面前,抓住了宗霄盛的衣襟搖晃着他。
“不要再說!”
宗霄盛一手甩開了她,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