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孫清許被關入死牢,兩日後寅時問斬的消息就已經傳出了宮。
孫夫人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直接昏了過去,而孫健悰也是将自己關入了書房裡誰也不見,一瞬間孫府上下群龍無首。
宗霄盛坐在床上,看着小侍女手裡端着的瓷盆,心裡的情緒一陣風起雲湧,手裡緊緊的捏住了毛巾,最終終于忍無可忍,将毛巾扔到了瓷盆裡,濺了一地的水。
“瞿秋求着他你就讓他去?!”
一邊站着的阿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臉上的淚水直流,腦袋在地上磕了又磕:“阿寶不知道……阿寶也沒有多想……”
“當真是瘋了!到底是誰在那酒裡下了毒!”
“聽錦衣衛的人說,那套酒具浸毒已久,怕是在送到八皇子手上的時候就已經是有毒之物了。”
“那套酒具是父皇送的,難不成是父皇想要去毒死八弟?!這像話嗎!”
歇斯底裡的咆哮讓宗霄盛禮儀全失,此時學了二十多年的涵養在他眼裡什麼都不是。
“那毒當然不可能是你父皇下的。”
就在離安和阿寶他們犯難的時候,門外傳來了燕白璩的聲音。
他推開了門,一雙墨綠色的眼睛四處打探着,看見了站在一邊因為憤怒而渾身不停顫抖的宗霄盛,笑着走到了他的身邊。
“那毒是宗霄敏下的。”
耳邊一陣金首飾碰撞發出的脆響,宗霄盛轉頭看向了雙手環胸的燕白璩,胸膛起伏了幾番,但還是沒有開口。
“鴻雁樓裡有個南蠻來的巫師,幾月前宗霄敏去他那買了毒藥。”
“那你看見了你為什麼不攔着?!”
“我攔着?是宗霄敏他想殺宗霄鶴,我能料到宗霄鶴會在昨日一同邀了恩公一起去喝酒嗎?”
宗霄盛一把拎住了燕白璩的衣領,而燕白璩卻是個不急不躁的人,他笑着舉起了雙手,示意投降。
“你放心吧,恩公有先見之明,昨天在去往八皇子那的時候就已經傳信與我,如果遭遇不測,第一時間先來王府看住你。”
“看住我?看住我幹什麼?!燕白璩,你現在就跟我進宮,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給父皇聽。”
宗霄盛想伸手拉住燕白璩的手,但是燕白璩已經靈活的躲避了開來,同時還定住了宗霄盛的穴。
“燕白璩!你在幹什麼!”
離安見宗霄盛被燕白璩定住了身,拔出了劍,直對着燕白璩,做好了進攻的準備。
“怪不得恩公叫我來王府先控制住你呢。”
“你瞧瞧你現在的情緒,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是王爺,而恩公現在就隻是孫家二少爺,與你沒有一星半點的關系。”
“所以他是死是活,輪不到你來插手,如果你現在急匆匆的去往皇宮求證詞,無疑是加快了恩公的死期。”
“所以景南王,還請您,注意身份。”
眼看着宗霄盛無力的坐在了床上,燕白璩站在床邊,看着他,左轉兩圈,右轉兩圈,最後停在了他的面前,看着他咬緊牙關的模樣,俯身與他直視道。
此時宗霄盛心中再有憤怒,在聽了燕白璩的一席話後,終究還是作罷了,将腦袋轉到了一邊去,不願與他相對視。
燕白璩也察覺了他的倔強,噗嗤一笑,直起身說了句無關緊要的話:“我兒子燕枭和你一個脾氣,以後還得了。”
“你就放心吧,我已經寫信給廖文澤了。”
自上次一别,宗霄盛已經好久沒有聽見廖文澤這個名字了。
“你寫信給他師傅幹什麼?”
“當然是求他出山,救他寶貝徒弟一命。”
自滅蕭家滿門之後,廖文澤辭官隐居山林,發誓再也不入世,如今怎麼可能會因為這麼一件事而出山。
“你就放心吧,廖文澤他這個老狐狸可稀罕恩公了,他不會坐視不理的,而且他一家都已經死絕了,宗烨恒再想殺了廖文澤,也無處可洩氣。”
聽了燕白璩的這麼一番解釋後,宗霄盛也算是松了一口氣,整個人不再直挺挺的坐着,而是卸了幾分力,無力的耷拉着腦袋,燕白璩見好不容易哄好了人,擦了擦額角的汗。
還好把人勸住了,不愧是恩公,教的話術真是有用。
為了看住宗霄盛不瞎來,燕白璩索性暫時先在景南王府安置了下來。
他坐在離宗霄盛不遠處的桌子上翻看着賬本,時不時撕一塊馍馍下來揣嘴裡嚼着。
“喂,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躺在床上的宗霄盛百無聊賴,看見了一直在專心緻志翻賬本的燕白璩,問道。
“我?我就是個從西域來的商人啊。”
聽了他的話,宗霄盛上下打量了一番燕白璩,渾身上下穿金戴銀的,手上還帶着成色上好的翡翠戒指,一看就不是什麼便宜貨。
“看什麼,這是我的傳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