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孫清許和宗霄盛剛起身,兩人圍坐在小火爐前吃着早飯。
孫清許因為身體不舒服,在這又得不到好的治療,每天都病怏怏的,吃飯也吃不了幾口,可宗霄盛還是在自己的碗裡挑了好些牛肉放到了孫清許碗裡。
看着碗裡的面條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牛肉,孫清許無奈歎息道:“我沒胃口,吃不了這麼多。”
宗霄盛扒拉幾口自己碗裡的面疙瘩,細嚼了幾口道:“那就把牛肉都吃了,不然一整天都會沒精神的。”
無奈之下,孫清許隻能再次拿起了筷子,夾了牛肉放入了嘴裡,緩緩吃了起來。
說着不想吃了,孫清許還是吃完了牛肉,又吃了一些面條。
如今生存的環境并不好,按道理來說,宗霄盛來這監軍,是要和郡守一同住在郡府的,但是因為一直沒見到郡守大人的面,隻能一直耽擱着。
出來匆忙,資金有限,客棧一直住着,錢跟流水一樣淌着,宗霄盛沒辦法,隻能托了人尋了一個沒人要的,荒了很久的小屋子,帶着孫清許住了進來。
雖然破破爛爛,但到底是有了自己遮風擋雨的地方。
“王爺,林同知求見。”
這時,離安走了進來,向宗霄盛禀報道。
孫清許聽見來人了,起身端起了自己吃殘了的碗,和宗霄盛的碗向後廚走去,想着為他們騰個地方聊天。
宗霄盛拉住了孫清許的衣擺,孫清許有些疑惑,看着他:“水涼,你把碗就放池子裡,等會讓阿寶燒了水,叫他洗。”
“阿寶出去拾柴火去了,沒關系,我來就好了。”
孫清許推辭了宗霄盛想要讓阿寶洗碗的想法,自己端了碗,丢到了廚房裡的水池裡,拿了小水爐,澆了些熱水在碗上,又混着冷水拿抹布洗了碗。
說起洗碗,還是自己小時候這麼幹過了,和嬷嬷常日在一起,老是看見嬷嬷洗碗,看的心癢癢,也想幫忙,但是嬷嬷一直不讓他碰。
後來一次偷偷摸摸的想幫着洗碗,結果因為手滑,打碎了好幾個碟子,嬷嬷回來發現自己打碎了碟子,又氣又惱,替孫清許挨了罵,說碗是自己端的時候不小心,弄得打碎了。
因為打碎了盤子,孫健悰扣了嬷嬷半個月的月錢。
孫清許因為這件事特别内疚,和嬷嬷道了歉,還把自己最喜歡的紫玉壺給了嬷嬷,想要賠罪。
可嬷嬷卻彎下了腰,笑着道:“小少爺,您身子貴重,碰不到這些,這紫玉壺,奴婢不能要。”
想到此處,孫清許不禁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身子哪裡貴重了,不過是仗着父親的地位,才有了些許身份而已,自己和旁人有什麼兩樣。
洗完了碗,孫清許又泡了一壺茶,回到了前堂。
“這時我從賬房那摘抄來的賬本,年底和開春的時候,往往都是郡府花銷最大的時候……”
孫清許端着茶壺走到了宗霄盛的身邊,宗霄盛将火爐上已經空了的水壺遞給了孫清許,孫清許接過,放在了一邊,将手中的水壺先為他們一人添了一杯茶,這才擺在了火爐上。
坐在宗霄盛身邊的青年男人看見了孫清許,微微的向他點點頭,孫清許也和藹一笑,宗霄盛讓孫清許坐到了一邊,笑着介紹道:“這個是我的侍讀,孫家二少爺,孫君夷。”
“孫少爺好,鄙人林漫木。”
此人想來就是宗霄盛昨日所說的郡守夫人之弟,同知林漫木了。
人長得挺端正,笑起來也挺有親和力,讓孫清許原本緊繃,怕尴尬的情緒緩緩松弛了下來。
宗霄盛接過了林漫木遞來的賬本,翻看了幾眼,大筆的開銷都已經超出了郡守正常的俸祿,過年一月的開銷近乎可以趕得上老百姓近半年的辛苦錢。
“這隻是一角,還有些工人的工錢被克扣了好久,找大人他去要說法,也被大人打的半死不活的……”
“倒是個狠角色,這幾日我會估摸着寫下檢舉書送回京内,到時候勞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我隻是想為百姓們做出些力所能及的……”
聽見了宗霄盛對自己的誇贊,林漫木頓時不好意思了,連連擺擺手,羞紅了臉。
“我來就是想告訴你們這些,如若無事的話,我就先退下了。”
宗霄盛翻完了最後一遍賬本,将它交還給了林漫木,林漫木将它接到了手中,小心翼翼的抱在了懷裡,站起身道。
宗霄盛點點頭,也站起了身,準備去送林漫木離開:“麻煩你跑這麼一趟了。”
面對誇獎,林漫木還是笑紅了臉,抓了抓腦袋,向屋外邊走邊道:“不麻煩不麻煩,那我先告退了。”
一路相送,将他送出了門,林漫木也以天寒,莫要生了病為由,勸說了宗霄盛和孫清許想要繼續相送的步伐。
此時出了太陽,在雪地之中看着林漫木的身影逐漸消失,不禁刺花了眼。
宗霄盛拉着孫清許回了屋,孫清許跟在宗霄盛的身後,問道:“他靠不靠譜啊,再怎麼說,也是郡守夫人的親弟弟,怎麼會想的起來幫你我幹事的?”
“說是郡府夫人弟弟,但出身低微,自然不受人待見,依靠着姐姐和姐夫的能力當上了敦煌郡同知,但是沒過幾年,姐姐就因為小産後郁郁而終,也就沒人能給他撐腰了,這麼些年他過的也是窮困潦倒的。”
聽到林漫木的姐姐,敦煌郡守夫人,林淑雲時,孫清許微微一驚。
經常聽見他們提起,還以為她活着,卻不想這次聽到的關于她的死。
“如今府中當家的是她的妹妹,林淑敏,說來奇怪,是一個部落的首領夫人的二女兒,卻心甘情願選擇委身嫁給姐姐的丈夫做妾室。”
其背後的原因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