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給衆人吃了定心丸,又交代了些事宜,便把人都打發了。
自喬遷宴後,春梅也搬回了宅子,住進了東廂房,喜娘把新得的丫鬟小紅指給了她使喚,意思也很明顯,這是把春梅當半個主子。
轉眼,便又到了冬月,喜娘差綠陰将裝着龍泉印泥的匣子送去王府,了了今年的差事。
......
自喜娘搬來了這處宅子,一直深居簡出,周圍的鄰居隻知搬來了戶人家,卻從未見過,宅子裡的丫鬟婆子都是王府裡出來的,規矩自是嚴的。因着隻有喜娘一個女子,為了避免招惹是非,便提前跟宅子裡的人打過招呼,管住自己的嘴,當值也得仔細。
臘八節,喜娘難得出宅子,正準備上街,就碰見齊修茗帶着齊大管家登門。
“今兒臘八,妹妹怎麼來了,齊管家您這是?”
齊修茗說道:“顔姐姐,今早大哥派了齊叔過來,說是齊家鎮來了位婆婆,帶着個小子,自稱是你外祖,家裡拿不定主意,便請你過去一趟,認個究竟。”
喜娘有些懵,她可不是原身,哪裡認得,便看向齊大管家,問道:“齊管家,那人可有什麼憑證,空口白牙的誰信得過。”
齊管家聽了,便回道:“顔姑奶奶,瞧您說的,那婆婆是從您老家一路找來的,當初您入府的時候,是老奴親自去料理的後事,多少知道些,府裡已經打發人去問過,說是那兒有人記着有這麼個人,所以才來給您遞個消息,讓您回去一趟。”
齊修茗隻當是喜娘不願認親,畢竟當初喜娘賣身葬父,這門子親戚可不知在哪裡,不過還是勸了幾句。
喜娘不好表現得太過,便吩咐下人們守好宅子,讓馬婆子家的套了車,載着齊管家回了齊家鎮。
說來喜娘已經許久未曾回過齊家鎮,上次還是濟明法師仙去的時候,隻逢年過節的時候,送些禮。
等喜娘見着那婆婆的時候,府裡老太太正陪着說話,喜娘先是給老太太見了禮,便打量起旁邊的婆婆,隻見那婆婆頭發半白,與老太太相比,顯得很是幹瘦,一雙眼睛混濁不可視,身上穿得倒也幹淨,身旁站着位小哥兒,十來歲的年紀,看着倒是規矩的。
當老太太說道:“老姐姐,這便是玉丫頭”,說着又對喜娘說道:“玉丫頭,這是你外祖母,說是早年你母親在世時常走動的,後來随你舅家做買賣,搬去了别處,斷了來往。前些年家裡遭了難,你那舅舅出去跑買賣沒能回來,你舅母去年又折了身子,便剩下孤兒寡母的,投奔了你來,我方才把你入府以來種種也都說了,你娘倆兒好好認認。”
喜娘哪裡知道什麼,不過聽老太太這麼講,知道府裡也是打聽過的,便隻能說道:“祖母,孫女當時年幼,已然記不太清,前些年那場病傷了神,之前的事情隻能囫囵記得些……”
喜娘正說着,那婆婆卻是在一旁哭出了聲,喜娘瞧了瞧老太太,老太太眼裡的意思也很明顯,喜娘隻得跪在婆婆身邊,說着寬慰的話。
那小子緊挨着婆婆,一聲不吭。
好一會兒,婆婆方才止住了哭,隻握着喜娘的手不撒開,喜娘這才發現婆婆眼睛看不太清。
最終喜娘認下這位外祖母,還有眼前的這個侄兒,畢竟有文書路引,加上府裡去打聽過,做不得假。
喜娘心中隻能感歎世事難料,好在之前把東西推倒了那場大病,也沒惹來懷疑,也省了日後的露出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