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裡,春杏低聲說着自己的遭遇,喜娘卻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心中不免萬分惱火,卻又無計可施。
隻聽春杏說道:“姑娘,奴婢自知是沒臉來見您,可如今家裡實在是活不下去,奴婢的孩子如今剛滿月,那些個催債的已經把家裡搬空了,還說再還不上錢,便要了當家的一條腿。”
說着春杏又哭了起來。
最終喜娘還是答應了下來,叫來綠陰給春杏取了一百兩銀子,喜娘把銀子交到春杏手裡,說道:“這裡是一百兩銀子,原五十兩銀子是當日許給你的,另五十兩銀子,算是咱們這些年的情誼。既然今日你選了這條路,日後便好好過你們的日子,旁的話我自也不多說,自去吧。”
春杏接過銀子,聽着喜娘的話,想要說什麼,最終卻沒張得開口,隻臨走前,給喜娘磕了頭。
待春杏走後,喜娘一個人坐着,腦子裡一直盤算着,直到綠陰進來,方才打斷他她的思緒,隻聽綠陰說道:“姑娘,茶涼了,要不要再換一壺?”
“不必了,撤下去吧。”
正說着,馬氏領着馬文元進來,喜娘起身喊了聲“外祖母”。
馬氏落了座兒,便說道:“元娘,前些日子見着你忙,便也沒敢打攪,今兒來是為了元哥兒讀書的事。”
說着,拉了拉身旁的馬文元,婆孫二人在宅子裡待了近一個月,趕着年節,二人看着都福氣了許多,馬文元如今換了衣衫,看着倒有幾分讀書人的模樣。
被喜娘瞧得有些緊張,不過他還是說道:“表姐,我想讀書。”
喜娘也并未差異,一個宅子裡住着,她自然聽丫鬟們說起過,這幾日西廂房裡傳來得讀書聲。
于是便說道:“年前,漢府書坊的林老闆過來,我倆有些舊識,便托他打聽了一番。倒是有兩家合适的,一家是書院,裡面的先生自然才學好些,不過需得住到書院裡讀書,每月隻有四天的假;另一家是城裡某家的私塾。”
其餘喜娘也未多說,最終馬文元選擇了學院,這也在喜娘的意料之中,隻是馬氏終究放心不下,卻又不能不讓孫兒去讀書,最後還是喜娘做主替馬文元選了個書童,這書童也不是旁人,便是闆兒的哥哥。
說完這事,馬氏又跟着喜娘聊了幾句,話題便轉到了方才的春杏身上,話裡話外的意思是不值得為了個出去的丫鬟費那些心思。
喜娘倒是馬氏倒有些能耐,這才多久便把她身邊有什麼人都打聽得一清二楚。說來也不怪馬氏手眼通天,而是喜娘并未仔細交代,宅子裡都知馬氏是喜娘這個主子的外祖母,平常的消息也都沒瞞着。
喜娘隻聽着,也沒駁了馬氏的面子。隻下午時分,馬婆子便因行錯了事,被叫到正院教訓了一頓,扣了半月的月錢。
馬婆子心裡委屈,尋着機會找了喜娘身邊的綠陰方才得知是自己的嘴惹得禍,自此宅子裡下人們更加規律起來,當然這是回話。
回說這日晚飯之後,喜娘留下了春梅,二人說着春杏的事。
原是去年年上春杏歸了家,她那姨母便帶着自己兒子去齊家鎮說親,春杏那表哥别的本事沒有,卻是慣會哄人,把春杏的爹娘哄得差點沒當面喊他女婿。
但春杏跟着喜娘四五年,見識多了,自也瞧不上她那表哥,便跟爹娘說了,原以為這事便過去了,誰知她那姨母卻是不死心,竟然說動了她娘,想出了個生米做成熟飯的主意。
可憐春杏就這樣被自己娘坑得落入了火坑,這也是為何春杏沒臉來見喜娘的原因。
成親之後不久,春杏便懷了孕,卻沒想到孕中無意間得知了姨母竟是見着她到了大宅院裡當丫鬟,得了臉,家裡日子過得潇灑,起了心思,想要把她娶回去,好借勢。
又和自己親娘合夥算計自己,隻她那姨母兼着婆婆,在暴露之後更加肆無忌憚,說這等醜事說出去沒人會相信不說,怕是還會影響春杏弟弟妹妹的婚事,以此拿捏着春杏。
而她那表哥在她孕中,拿着春杏的陪嫁去外面喝花酒,最後還被人騙去惹上了賭坊,利滾利欠了七八十兩銀子,惹得她那婆婆直罵春杏是個掃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