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嚴大人離開白林城,卻并沒有着急回京城,而是又在梁州城住下,顯然年上是不打算回去,這讓梁州城的一衆官員心裡叫苦,便是那梁州城的府台心裡也苦,不知這巡撫大人到底何意。
其下謀士也曾谏言讓其投其所好,伺候好這位爺,可這位嚴大人果然是“潔身自好”,既不愛美人,又不愛金銀财帛,他甚至動了自己的私藏,也沒能打動眼前這尊大佛,眼見着其準備留在梁州城過年,隻得吩咐底下的人好生伺候。
而齊修文便也入了府台大人的眼,朱世淑被府台夫人幾番請去喝茶,朱世淑雖享受這番恭維,卻也沒失了分寸,該說的不該說的,她作為曾經的王府女兒,自是知道。
最後那府台大人隻得親自點了齊修文的名,讓其好生在嚴大人身邊學習。
這位嚴大人倒是深居淺出,一應酒局皆被其推了,倒是偶爾去尋那王山長讨論文章。
......
臨近年根,白林城的熱鬧,并沒有因為那嚴巡撫的巡查而停滞,相反似乎更多的商人聞到了機會,蜂擁而至,城内自然是熱鬧非凡。
縣主府内,如今也是張燈結彩,喜娘手底下的莊子鋪子也陸續開始盤賬,千尋樓、若雲齋和露華閣的賬簿自然清楚,花費的時間也短,到了晉通商号那裡,刑莊十月份從關外回來,跟着春雨夫婦一起,帶着十幾個賬房開始盤算,總算在年前清算了賬簿。
幾處莊子也是将收成送了過來,如今的莊子已經不能算是單純的莊子,尤其是連山那處,莊子上的人多是去了各處作坊,加上鴨珍鴨貨的生意,繁衍成了不小的鎮子。
這日,汪嬷嬷将今年送去京城的禮單交給喜娘,喜娘看了看,讓汪嬷嬷在各處皆添了兩成。
“縣主,這般是不是太多了些,怕是已經超過了東邊......”
喜娘聽汪嬷嬷如此說,便道:“容妃的性子,嬷嬷也是知道,即便有皇上寵愛,終究手裡有些東西行事才方便,這兩年送去楊家的禮已經快超過了王府,怕是王府那邊知道了多心,索性都多添些,至于東邊,暫不用管。”
汪嬷嬷隻得稱是,正準備離開,喜娘叫住她道:“有件事想要問嬷嬷?”
“縣主盡管問便是。”
“我記得明年是老王妃的六六大壽,可是如此?”
汪嬷嬷似乎也在想,略一會兒方回道:“縣主記得不錯。”
“既如此,此次讓春子帶隊去往京城,打聽打聽王妃是否準備大辦,若是要辦,咱們該準備着,明年十月嬷嬷随我去趟京城;若是不辦,便尋些好禮送去。”
“縣主考慮的很是周到。”
汪嬷嬷退下後自去尋了春子,春子是她親自挑的,如今管着牧場的事,跟官府打着交道,也算是喜娘手下得用的人之一。
而書房裡,喜娘待汪嬷嬷離開後,翻看起刑莊帶回的書信,書信皆是木槿兒的回信。
當初嚴大人未來西北之前,喜娘便讓木槿兒留意武成關的動靜,怕這些書信被攔下,所以一直等到刑莊回來方才把書信帶來。
信中,木槿兒把武成關的各處動靜詳細說了一遍,或是怕影響喜娘的判斷,所以信寫的很長,很瑣碎,倒是有一點引起了喜娘的注意,那便是與其交好的穆大人的次子穆文忱在武成關謀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喜娘回憶着似乎這位穆大人本家是在京城,隻不過沒落了,這麼多年未曾給自己子孫謀些便利,如今有了動作。
而且這位穆大人還在當初梁王爺給她的名冊之内......
自然這麼多消息不是木槿兒一人能夠收集的到的,大同牧場裡效仿當年喜娘的手段,從乞兒中挑着培養了許多人,隐藏在各行各業,與馮喜兒夫妻所掌管的武館溝通東西,消息自然通達。
喜娘将所有的消息分門别類,按着心裡的想法,大膽推測起來,心中疑雲漸漸撥開,從西北的官場人員調配,加上當初的那份名單,不難看出梁王爺已經将西北作為投名狀交給了當今聖上,但偌大的西北也并不是梁王爺一人之力就可以傾覆,顯然其中朝廷扮演着重要角色,皇帝插手,自然是要借機鏟除西北的世家大族,如今國庫空虛,西北苦寒之地竟能集萬千财富築造運河,誰人不眼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