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皇帝知道自己昨日才準備納入後宮的人,今日便躺在病床之上,且用的還是當年的手段,面上不由冷了幾分,梁王爺感受着四周冰冷的氣氛,卻是不敢開口,此事很可能出自王府,所以來時他已經吩咐徹查喜娘所在院子的所有下人。
但他知道這可不僅僅隻是一個縣主的事情,如果這次那些背後之人若是抓不住,隻怕是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另外事關前朝舊事,此事需得太後出面主持。
這就不得不提那位嘉太妃的事,嘉太妃生前雖無子嗣,卻也得先帝幾分薄寵,而梁王爺的母妃與其同樣出身餘家,又因當初梁王爺與先帝兄弟情深,方才有了當年之事,而如今的太後,自然知曉其中的關鍵。
梁王爺得了皇上準許,給喜娘試方施藥,聽聞已經請了太醫院的人,便無其餘交代。
回到王府,梁王爺到了梁王妃房裡,把人打發出去後,把皇上的意思說了一遍。
“王氏已經着人盤查,到如今且并無任何特别之處,府裡當初早已篩查了幾遍,關鍵位置也都是從西北跟過來的老人,王爺你說會不會是宮裡?”
梁王爺聽後,看了一眼王妃,想了想不無道理,便說道:“我想皇帝也會想到此處的,不過這是咱們插不了手,給楊家遞個消息。另外府裡需得查清楚,人心思變,便是經年的老人,也不容錯過。”
“方才出宮之時,我看見了京城府尹和兵馬司指揮使,顯然皇帝要借縣主之事,殺些不聽話的人。”
梁王妃聽後卻是問道:“王爺,那玉佩之事?”
“呵,帝王之家,最是無情,若是縣主能活,怕還能得我那好侄兒幾分憐惜,若是不能,便是一具骷髅,又有何用,最後還要被拿來攪動朝局。不過本王倒是希望她能活過來,不然西北将亂,之前所有怕是付之一炬。”
梁王妃聽後一陣沉默。
......
而另一邊皇帝召見京城府尹和兵馬司指揮使後,京城裡一時風聲鶴唳,兵馬司更是抓了不少人,這些人不知是誰家的探子,其中不乏商賈、百姓,甚至官員。
宮裡,皇帝也去了慈甯宮,将毒藥之事說了清楚,并請太後出手徹查後宮,他一開始并不想大動幹戈,但便想梁王爺所說,若果真是那日宮裡的茶水有問題,一旦觸及那些人的底線,下次也許危及的便是他的性命,一想到有一條陰冷的毒蛇,時刻盯着自己,誰人又能安枕。
太後聽聞此事,沉默不語,嘉太妃和太皇太妃當年受到迫害,說到底是自己當年手段不夠,失了自己的盟友,不過當年之事,怎麼好說。
隻是沒想到那些人竟還隐藏在宮裡,還能出手傷人。
“皇後哪裡如何說?”
皇帝說道:“安家并不老實,所以此事勞煩母後多費心。”
“哀家知道你有雄心,但自古以來,世家豪族便是殺不幹淨的,有一個世家倒下了便會有另一個世家站起來,皇後是好的,皇帝當立啟兒為太子。”
“母後,此事兒臣自有定論。”
皇宮的動靜并沒有傳出分毫,這邊東兒當日趁着去見梁王妃的機會,求了王氏出府見了洪壯,将喜娘的狀況告訴他,讓他趕緊帶人回西北,按照縣主之前的安排,做最壞的打算。
當初喜娘決心來京城,知道是要闖虎穴,便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所以臨行前暗中交代了許多事。
洪壯到了京城,便接手了妻子馮喜兒在京城的消息渠道,自縣主遇刺,他們暴露了一些人,這兩日正在查找真兇,此時聽縣主昏睡不醒,哪裡敢猶豫,立刻讓信得過的人快馬加鞭回白林城報信,洪壯自己則留在京城。
東兒回了王府,便親自給喜娘煮藥,用的人也全是西北跟過來的,院裡的事便由汪嬷嬷管着,一應事務必得親自過手,不敢馬虎。
然這藥吃了幾副卻是沒甚療效,急得東兒和畫兒直掉眼淚,王氏來過幾次瞧着沒見好,便又把那杜大人請進府來,隻是那杜大人的話卻隻是搖了搖頭,嘴裡說的也是“聽天由命吧,但看個人緣法。”
王氏知道這杜大人這麼說,基本就是沒什麼希望了,便安排人送杜大人出府,自己則回禀王妃。
待外人走後,有個小丫鬟沒忍住,抽泣起來,接着屋子裡便傳來一片哭聲,東兒眼裡擎着淚,卻是不敢哭,也不能哭,對着屋裡把屋裡伺候的都罵道:“哭,哭,哭,縣主平日怎麼教導你們的,遇事就知道哭,縣主如今躺着,那大夫雖說了看命,但咱們縣主是什麼人,便是閻王爺要拿人,也得看咱們西北萬千百姓願不願意,京城這麼大,便不信沒人能治。”
小丫鬟們被訓的不敢出聲,而東兒自己卻是在煮藥的時候,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哭了起來。
喜娘便這樣躺着,王府也壓不住消息,縣主遇刺,緊着昏迷不醒的消息不胫而走,加上京城頻繁的抓人,許多人看出了點門道,都謹言慎行起來,原本該熱鬧的臘月,風雪卻顯得異常催人。
而京城府尹和兵馬司的人終于在臘八節前停止了抓人,說是已經抓到了行刺的兇手,犯人已經認罪,原是關外戎族的細作,一直潛藏在京城,當然這隻是對外的說法,但并沒有太多人關心,京城又恢複了往日的繁華熱鬧。
至于喜娘這個小小的縣主,也并沒有太多人關心她的死活,若是在白林城,百姓們尚且可能會到寺廟燒香拜佛,祈求佛祖保佑,但這裡是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