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此。”羅長明看見荀正順着廣場步入一樓大廳,主動結束了這個話題,正要去開門,易一生眼疾手快,雖然離門較遠,仍然搶先握住門把,優雅地轉動把手,開了這個門。
隔壁的門同時打開,烏德戴好了手套,眨了眨眼睛:“我的榮幸?怎麼勞動易先生啊?回去我要仔仔細細地給前同僚們炫耀炫耀,不然這羨慕都沒處找了這不是。”不得不說,烏上尉陰陽怪氣的本事見長。
易一生冷着臉沒說什麼。
“忙完了?”
“是的,該問的都問了。”烏德點了點頭,轉向自己的上司彙報。臉上卻有難得的遲疑,眼神也略有閃爍。
同樣步入走廊的荀正抓住了對方的閃爍,眼神也添上了幾分複雜。
羅長明卻當看不見一樣:“給你們留了盒飯,先對付對付。沒猜錯晚上還有硬仗要打。都先進來。”
——
“......小羅......”發澀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低語。
“盡量不要去幹涉那些見不得光的地方,不要去冒險。”
羅長明知道自己尚在夢中,他輕聲問:“哥哥,加靈堡如約入局,你是知道了些什麼嗎?”
夢中的兄長自然不可能做出回應,羅格列斯極為溫柔的注視裡依舊飽含擔憂顧慮,他接着低語。
“當然,自保也是必須的,還記得怎麼複裝霰彈嗎?底火要先準備,接着裝火藥......獨彈頭......”
“我都記得,肋骨往下,肝髒附近。如果力道被别人壓制,就要在那裡找突破口。現在也是一樣。”羅長明交疊起雙手,複述着羅格列斯的教誨。博浦堡尚武,紀律嚴明,值得稱贊的精神延續至今。
從博浦堡請離之後,羅長明就知道,無形的隔閡已然形成,他不常做夢,自然更無緣再逢語氣溫柔的交流。
“哦,我差點忘了說,想我了嗎?”
“......”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裡的學習情況怎麼樣?”
羅格列斯接着從容道:“我就知道你想着哥哥,還記得我承諾了什麼嗎?從東部堡回來就給你準備禮物,猜猜是什麼?事先提醒,不是長刀也不是小馬。”
“是東部各堡的效忠書。”羅長明提前回答了這個早就知道的答案。
“——猜錯了哦,不是樂譜,啧,萬蒙狄卡在我不在的日子裡都交了些什麼呀,回頭就找他算賬,是東部各堡親自簽署的文件,他們松散無紀律的時代結束了哦。”
羅長明心情有些唏噓,緩緩蹲下身子,踩着遍地虛無将手浸在花園的水池裡,任由手指濕潤,似笑非笑:“沒誰會嫌獵物和收獲多,我也很欣賞它們分不清方向的東撞撞西撞撞。可是羅格列斯,我唯獨希望你能獨善其身。”
羅格列斯微微颔首,他接收不到幼弟話語裡的關心,仍停留在分隔之前的狀态。
“那是當然,我可是最厲害的哥哥,區區幾個不成氣候的提督而已,沒受傷沒有傷,哎呀,小羅,哥哥沒事的。”
“我其實還挺希望哥哥你能送點有用情報來的。不用太多,隻需要加靈堡的死穴就好。”羅格列斯當時最決絕的手段為人聯帶來勝利和切斷了一切企圖和東部堡聯合的可能,現在他若還在中心,也不會顧慮太多,大概會和百年前一樣行動。
這是不能夠的。
對于意識體來說,夢隻有兩種,一種是耽于過去的印象,一種則是對未來的猜想。除此外,羅長明能輕易把控自己的睡夢,除非全然放松,不然他絕不會任由自己進入毫無邏輯的夢。
濕意纏繞上指尖,飛騰,定睛擡眸,隻見模糊的場景霎時間瓦解,
咋咋呼呼的聲音從更遠的地方傳來。
“老大!!!要死了!有鬼動靜啊!你快醒醒!找上門來了!”
午夜,一片寂靜裡,砰砰地砸門聲就格外明顯。
羅長明眼角的餘光落在門中心的透明玻璃上,一個黑影眨眼間就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