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戰勝存死志者、并非庸碌随大流者、慷慨悲歌走南北者,望時間能給予一二寬待。
——紅沙城邦殘存石壁留下的模糊刻字
日懸頭頂,熱浪滾滾。
沙漠的太陽毒辣到不講情面,一個黑色的小點正艱難地挪動,身後不緊不慢跟着一隊武器齊備的雇傭兵,他們是低地三處培養的任務武器,專門負責處理異己。
低地三處依附于人聯,一些大型的事件裡不乏低地傭兵的影子。
這裡是紅沙之邦南部的荒漠,曾和西部地區并為刺頭。飽有地域風俗和精神的土地至今不承認人聯對他們的統治,
羅長明靠在沙丘後裹緊左手腕上的繃帶,突然聽到幾聲槍響,條件反射地繃緊身體,沒聲好氣:“這麼近的距離放空槍?哪裡來的雜牌槍手?”
兩個星期前,他們一行人搭乘加靈堡安排的飛機,穿過繁華的中心城市圈,越過連綿的玉米種植地,一路向西,也沒太西,西到一半靠近紅沙的時候不幸墜機,剛好落在東西堡交界處的賓法大學試驗田,從艙室爬出來的時候聞訊前來的研究人員熱淚盈眶,差點沒哭死在當場,嘴裡大喊飛來橫禍。
教授一臉尴尬的擦汗,殷勤地攙扶:“慚愧慚愧,我們研究人員心理素質還有待提升,您看看,咱們這個苗長得,哎呀呀,又黃又焦,多喜慶。”
說完接着賠笑臉表示他們這邊塔台出了點狀況,天上交通規劃的不是很完善,以至于由此風波,還望特派專員們不要往上打條子等等。
背景音則是一片鬼狐狼嚎。
“......”
時間不等人,羅長明提議,或者說命令中毒的兩位帶着小維斯頓和荀正暫且安頓,他和前上校直接轉路紅沙。
一是這兩位新晉病人狀況并不穩定,安穩的環境更有助于接受治療,一起前往紅沙隻怕會加重精神層面的打擊。二來賓法試驗田這邊剛好駐有博浦堡三區支部,可以托付安全。
“等着我們來救命哈。”前上校當時頂着兩雙灼熱的視線,施施然啟動了臨時借的越野車,揚起塵沙。
羅長明在後座被颠得就要起飛:“你也需要救命。”
嘎嘣脆的石塊被碾壓而過,伴着前上校賤兮兮的笑聲:“那又怎麼樣呢?先生,這不也指望着你嗎?哈哈哈哈——”
他心裡清楚。加靈堡就像是平原上的湖泊,V組織多年荼毒更類似于往彙聚的溪流中排污,人聯橫插一腳,怎麼說也要受些影響。在此期間,他說什麼都是要保護好人聯的。
離紅沙沒二裡地,他們停下分工,順便交代任務。兩位雖識較淺,但默契程度還算可以。并沒有出現矛盾和覺得對方不行得照自己來的狀況。
現在想進紅沙很困難。據說城邦有變故,連隻蒼蠅都要細細盤查。并且其占據經濟大頭的剛石礦物交易縮減掉三分之二,隻留城邦公共交易的一部分。
這種時候出現的追殺就更要小心對待了。
為首的雇傭兵擡刀下手。
羅長明望着從血泊裡爬出來的年輕人,粗略一掃就斷定戰力基本為零,是個累贅。
羅長明敏捷地出現,擋住寬長的刀把,在對面劈砍的動作露出破綻的時候一記上挑,漫不經心地打量着雇傭兵的神色。自然,哪怕已經刀逼頸動脈,人也毫無表情。
不怕死一樣。
年輕人眼見着穿着勁裝的人影手起刀落,刀鋒從左到右掠過,沒等擦除火花就先繳械挾制住雇傭兵的手腕,猛地一帶後直奔後腦,幾乎是輕輕一拍,武裝齊備的雇傭兵已然倒下。
羅長明氣都沒喘,彎腰拾起掉落的突擊槍,繼而轉身瞄向沖上沙丘的同夥。槍槍皆中,不過都不是瞄準頭。
失去行動能力的雇傭兵們一聲哀嚎都未發出。一部分是他們所受的訓練要求,另一部分是他們很快進入了昏迷。
“這麼久過去學的還是安全部那一套,折磨啊。”羅長明小聲歎道,“造孽啊。”
年輕人在短暫的驚訝後立刻鎮定,果斷抽出羅長明别在腰間的刀,不算熟練地抹了倒地傭兵的脖子,血槽引導着血液流向沙地,年輕人和離的近的羅長明身上都沾上了血腥味。
“那是我的刀。”羅長明拖長聲調,沒有對年輕人的行為做出任何評價,隻是伸手讨要愛刀。
年輕人卻轉頭狠厲地揮刀捅向羅長明,臉上的劃傷甚至還在滴血。
羅長明微微點頭,輕巧地轉身避開:“很有膽量。”
伴随着話語的是來自人聯意識體不收力的一腳,将體型相近的年輕人踹翻在地,和泥頭車類似的沖擊使得年輕人眼前一黑,頓時松開了握刀的手跪倒在沙地上。腦海裡并沒有其他念頭,耳邊仿佛聽到了沙地裡的柱尾蠍在剪斷根莖。
柱尾蠍一邊剪還一邊賤兮兮地嘲諷:“喲,準備退化來我們節肢動物蛛形綱混飯吃?尾巴刺帶毒嗎您就來,有幾丁質化外殼不?沒有的話您出門右轉不謝。”
羅長明鞋跟一勾,幾個動作就收刀回鞘,檢查完搭扣擡腿踩住年輕人的背往下壓,讓他和沙土來了個親密的接觸。
“涼拌蠍尾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