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太剛想繼續阻止你,發現你已經錢一分不剩的給了出去,賓客太多,他也不能再說什麼,擡到半空的手調轉了方向蓋在臉上,巴太撇過頭,不敢再看這一幕讓你回憶起來都生不如死的畫面
面前被你塞了一把錢的姑娘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她擡手推了下眼鏡,不知道該不該收下,阿依别克将木拉提的賬單撕下來:“這是木拉提家的小兒媳婦,周年祭就先替木拉提還清了債,讓那孩子幹幹淨淨的走”
他拍了下蘇力坦的肩:“Батайоанйленгенде, йленутойы Лонгжэнболды (巴太娶她的時候,婚禮辦的隆重點)”
“Блй, соныменатар ойменжылы - бр десолар (這個房子,還有羊和馬,都是他們的)”蘇力坦看向你的眼神裡隻有感激和欣慰,他離開房間時又說了一句:“Ашаоaнсыйлы ретндеайтарылады (這些錢會作為彩禮還給她)”
你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意識早就因高燒不再清醒,此刻全然沒有丢錢的悲傷,隻在衆人的高捧中,越來越高興,搖搖晃晃的向門外走,還抓了桌上擺着的烤肉,撕了一半遞給那個戴着眼鏡的姑娘,才走了沒幾步,就一頭栽進了深缸中,冰冷的井水将你的體溫徹底降了下去
身後的幾聲驚呼你也沒再聽清,冷水灌入胃中,将一切都吐了出去
“唉!”巴太從身後沖上來,巴太将你撈在懷裡,解開大衣,将你的身體包裹起來,往屋内抱,他拿了幾條幹毛巾,剛要解開你的衣服,又緊張的立刻停了手,他轉身向門外叫了幾聲托肯
去縣上請醫生路途太遠,來參加周年祭的賓客中有會點醫術的女人,蘇力坦叫了托肯去攔那位賓客回來為你看病,托肯已經走的很遠了
回到屋内時,你的眼睛已經睜不開,連呼吸都覺得灼痛,喉管内像是被塞了燒紅的炭,雙手抓着濕透的襟口,想讓濕冷的溫度遠離皮膚,似乎全身都因為井水而發冷,就連指尖都在打顫,蜷縮在一起,唇間擠出的聲音像是在哭
巴太站在床旁,安靜的看了你一會,最後似乎是下了什麼決定,手臂斜放在胸口,掌心蓋在肩前,他閉上眼睛,虔誠的歎息了一聲“Аллатаала (真主‘安拉’)”
他将參加賽馬時綁住手臂用的黑色寬布條系在眼睛上,拽了幾條幹毛巾,慢慢走向你,站在你的頭頂,掌心蓋住濕透的發頂,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觸碰,你轉身,手臂緊緊抱住他的腰,他的手臂很明顯的一顫,手掌從你的頭發開始撫摸,到背後,再重新回到頭上
安撫似的,一遍又一遍,像是在摸他的小馬
最後,輕輕地拍着你的後背
他看不見你此刻的樣子,昨晚你看向他的渙散又可憐的眼神,卻無比清晰的在眼前不斷的刻畫,他試着用母語叫你的名字:“Кктем (春日)”
你嗚咽了一聲,不知道算不算是回應,有人在你最需要時抱着你,有人在安慰你,你的痛苦似乎減少了很多
腰間的綁帶被他抽離,外套剝落,胸前的扣子被一顆一顆的解開,似乎碰到了不該碰到的地方,他的指尖像是碰到了燒紅的烙鐵上,猛的收回
濕冷的布料遠離皮膚,你舒服了很多,環住他腰間的手,還不安分的蹭了蹭
黑布之下,他緊閉雙眼,始終沒有睜開,緊抿的唇,連呼吸都不敢繼續,巴太另一隻手一直在輕拍你的後背,沒有說話
很久之後,他的指尖再次滑過濕漉纖長的睫毛,發燙的側臉,指腹下柔軟的觸感讓他輕顫了一下
似乎是被附上一層水霧的…唇
直到你傳來輕微的睡息,他的手停止了,隻是他此刻俯下身,發絲垂在你的額前,他在透過蒙住雙眼得黑布,看着你
他的鼻息停在你的唇上,很近很近,并沒有落下,隻是這樣停着
托肯在門縫外看見了你們的影子,她轉身将門關緊,被她帶回來的那位懂醫術的賓客好奇的詢問她,托肯搖了搖頭,笑容揚在臉上
耳邊傳來門外的嘈雜聲,巴太瞬間回過神,他拿了幾塊幹毛巾疊在一起,将你身體的水液擦幹,幹淨的衣服很快的套好,他将遮住眼睛的布條扯下,才發現你的衣服被他穿的歪歪扭扭,就連衣扣都沒有并齊
他拉開門,看見有幾個人等在門外,蘇力坦不停的向那位賓客囑咐着好好看看你孩子的情況,巴太的表情有些僵,堵在門口不敢讓他們進去
“Ммкнсздааызайтатуыланшыар, блбалабздотбасымыздыбарлымт(或許是你哥哥投胎回來了,這個孩子是我們家的全部希望)”燈火的映照下,蘇力坦的雙眸閃着淚色,母親去世時,哥哥去世時,獵人的身份被這個時代徹底淘汰時,他都沒有見過蘇力坦哭
父親哭了,為了這個将要降時的生命,這個“孩子”,被父親當成了生命的希望,被當做哥哥的輪回轉生
巴太側身讓蘇力坦幾人進入了房間,他始終低垂着眼睛,不敢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