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門一開,二人剛打個照面,君遙的心就恍若沉入谷底一般,徹骨的寒。适才明亮的眼睛,也暗淡了下去。
來人一襲白衣,芝蘭玉樹,身上還帶着些許風雪。顯然是沒用法術抵禦風雪過來的。
一見衣服,君遙還以為是他的道侶蕭如安,内心不住的雀躍,可随着屋内的燭火照亮對方臉的時候,一股失落的心情,在他心中彌漫開來。
白衣儉樸,實而不華,上面的絲線和樣式卻不一般,極為難得,能抵大乘期修士的緻命一擊,除了掌門林墨和太上長老蕭如安,昆侖派極少有人有這樣的衣服。
但掌門林墨十年前就閉關了,一年365天,十年就是3650天左右,不可能正好就今天出關,正好今天就來寒梅峰坐坐。
可事實證明,就是有那麼巧。那為數不多的幾率,偏偏讓他給遇到了。
熱忱的心好像被人澆了一盆冷水,說是從天堂跌落地獄也不為過。
屋外的人卻仿佛沒看到一般,迅速進屋關好門,隔絕外面的寒風,生怕屋内人凍着。
關門聲使得君遙回神,顧不得内心的失落,連忙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笑着喚道:“掌門師兄”。雖然不知道閉關十年的掌門怎麼今天忽然就出關了,但蕭如安不在,他作為寒梅峰的主人之一,必須拿出待客之道,不能讓人覺得他們失了禮數。特别是作為同門師兄弟的掌門,更要好生招待。
林墨施法除去身上的風雪,扶住君遙道:“阿遙不必多禮,許久不見,近來身體可好?”他今日剛出關,雖然在來之前已經向弟子詢問過君遙這十年的近況,但聽人說千遍萬遍,不如自己親眼看一遍。
他默默打量着眼前的人,他們已經十年未見了。眼前的君遙與十年前一樣,容貌迤逦,隻是臉比之前更加蒼白一些。
這份蒼白不是死人的白,也不是病氣的白,而是虛弱的白,讓人見了就想把他保護起來,讓他遠離一切危險。
君遙聽他這麼說,也放松了一些,不在拘泥禮數,笑道:“一切安好,多謝…咳咳…多謝師兄關心,還未來得及…咳咳…恭祝師兄出關”。君遙一時咳的喘不過氣,連眼角和臉上都泛着些許微紅,林墨連忙扶他進去坐下。
看着他從懷裡拿出丹藥瓶,便給他倒了杯水,遞給他。
可當看到君遙準備吃的時候,林墨卻皺着眉制止他,拿過那枚丹藥。
君遙一臉困惑的望着他:“怎麼了?師兄”怎麼忽然拿了他的丹藥去?還皺着眉一臉嚴肅的樣子。
隻是他的話還沒說完,一個猝不及防,他将眼淚咳了出來,林墨連忙将藥放在桌上,伸手拭去了他的眼淚。然後拿出一枚新丹藥給他服下,給他順氣,待他呼吸勻稱了,一顆緊張的心才安放下來。
“多謝師兄”感覺好多了,君遙道謝他給的丹藥,接着問道:“這藥怎麼了嗎?”
林墨重新拿起丹藥認真端詳起來。他做久了掌門,連皺眉都帶着上位者的威嚴,看着君遙越來越不安的眼神,意識到自己的表情此刻可能過于嚴肅了,笑不見底的問道:“阿遙,這是煉丹峰新煉制的丹藥嗎?怎麼好似與之前的不一樣了?”
君遙點點頭:“我七、八年前大病過一次,病好之後身體便大不如前了,煉丹峰便換了丹藥,這藥怎麼了嗎?”。當初大病一場,險些要了他的性命,要不是代掌門注意到他的命牌暗淡了不少,及時施救,他怕是早就成了地下的亡魂。
這之後,小弟子拿給他的丹藥便不一樣了,他閱遍修真界醫書也沒見過這枚丹藥,問了一下說是元靈丹已經對他的身體沒那麼大效用了,所以換了新藥。新藥是煉丹峰峰主特意按照他的體質研制的,他一聽是峰主親自研制的,便不好在繼續追問了。
但他總覺得換了丹藥之後效果沒有之前好了,新丹藥雖然看着靈氣充沛,但效果大不如前,小弟子說是他病後損傷了身體,落下了病根的緣故。
不過林墨給的複元丹比之前的藥更好了,好似有一股暖流湧入身體裡,喉嚨也不似剛剛那般疼了,也不咳了,也沒有之前那麼畏寒了。
林墨一聽他說大病過一場,便不放心,還想拉他去煉丹峰峰主哪裡仔細檢查一遍。
雖然在修真界君遙的醫術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但醫者不自醫,他也怕君遙隐瞞。在君遙再三保證峰主已經給自己檢查過了,自己已經好了,他才作罷。
為了不讓君遙擔心,他給剛剛那枚丹藥下結論: “沒什麼,我還以為你吃的新研制的丹藥。”林墨把手上的那瓶丹藥給他:“這是煉丹峰新研制的丹藥,我給你帶過來了。每月一顆,以後就吃這個吧,之前那個就别吃了。”語畢便和君遙交換了瓶子。
君遙想着吃完複元丹後的效果,确實比之前的丹藥效果要好得多,身體恢複的也快,連忙道謝,伸手接過了。也非常感謝屢次幫他研制丹藥的煉丹峰峰主。
林墨也把那顆丹藥放進丹藥瓶裡收起來,但眼神卻在打開瓶口時暗了暗。
随既當做無事發生,他擡眸悄悄打量着屋内,發現還是和以前一樣,儉樸至極,沒有什麼變化。隻是剛剛進來時,看到另一個房間裡書架上的醫書貌似更多了。
視線一轉看到桌上涼了的飯菜,一口未動,詢問道: “阿遙是在等小師弟嗎?”
“師兄是來找如安的嗎?”
二人同時開口,但問題都圍繞着同一個人,蕭如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