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亥時了,考慮到君遙要休息,還要收拾明日要帶的東西,林墨便走了。
林墨一走,空蕩蕩的屋子,又隻剩君遙一人。
借着燭光,他把要帶的東西都放進儲物空間裡,把剛剛收起的鏡子又放在了桌上,然後靜靜的坐在桌子前,如同林墨沒來前的姿勢一樣。
唯一多的一點是他手裡攥着一打東西,仔細看會發現那是一打傳音符。
君遙在今日之前已經發過好幾次傳音符給蕭如安了,隻是到現在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沒有任何消息。
就如同他的愛,對方變了心,愛便不在屬于他,他也收不到任何回音。
外面的風雪漸漸停息,屋子裡安靜的可怕,接近淩晨,君遙忽的對着空氣說了句:“阿遙,生日快樂”。他默默的吃完了剛剛沒動一口的長壽面,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面裡的湯越喝越多。
吃完面,他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吹滅蠟燭上了床。
竹屋内的燈一熄,整個寒梅峰陷入了寂靜,修士的五感過人,在确定屋内的人睡着了,竹屋外的人才從拐角走了出來。
一襲白衣,芝蘭玉樹,可不就是君遙剛剛送走的林墨嗎?
林墨晦暗不明的站着,回憶着剛剛看到的那一幕。
君遙手裡的鏡子他認識,是蕭如安在君遙失去金丹後做的千裡鏡。
君遙不能出行,蕭如安要曆練,也不能一直陪着君遙,便自己找了材料讓煉器峰做了兩個。哪怕相隔千裡,他們也可以像面對面一樣聊天。
君遙手上的傳音符他也知道,之前他和蕭如安一起去秘境。在整頓休息時,他總看到蕭如安一個人孤零零坐着,背影孤寂,他開始還以為小師弟還沒從道侶失去金丹,無法一起曆練的悲傷中走出來,想着去安慰他,但又不知如何下手。
悄悄觀察幾次過後他發現,蕭如安并不是在傷心,他在一旁坐着,手裡拿着千裡鏡或是傳音符呲個大牙傻樂,鏡子裡時不時傳來本應在寒梅峰一位古人的歡聲笑語,他才一臉吃了狗糧相的不在關注了。
而剛剛君遙的那句“阿遙,生日快樂”。他也聽的一清二楚,他有些震驚。那不是君遙的聲音,是蕭如安的聲音。君遙在模仿蕭如安的聲音對自己說生日快樂,就仿佛蕭如安來陪他過生日一樣。
他一直知道,君遙很愛蕭如安,愛到無法自拔,愛到死心塌地,愛到甘願把自己困于這一方天地。無論是三百年前的君遙,還是三百年後君遙,都是如此。
君遙對蕭如安的愛在此刻仿佛具象化了,像冬日裡的寒梅,等待着他風雪,風雪不來他不開,因為他是獨屬于蕭如安的紅梅。
他不知道自己閉關的這十年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會調查清楚,幫君遙解決的。
冬日的紅梅,不應該染上春日的淤泥。
首先要解決的就是君遙丹藥被換的事,林墨眼底劃過一道暗流。
他閉關沖擊大乘中期時,門内的事物皆由他的大弟子處理。在閉關前,他還千叮咛萬囑咐,讓弟子一定要好好照顧君遙,但門派事物繁雜,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他也能理解。
隻是他想不到,居然真的有人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換君遙的藥,而且還不止一顆。
丹藥品階從下到上分為四個等級:下品——中品——高級——極品,一字之差,效果卻是雲泥之别。
君遙一直吃的都是中品元靈丹,那枚丹藥卻是下品元靈丹,而且還在上面施了金丹及以上修為的人才能看出來的障眼法,讓人覺得這枚丹藥靈氣充沛。練氣期的君遙是看不出來的。
這法術金丹及以上的修者才能使出來,送藥的小弟子必然是受人指使的。他說怎麼才十年不見,君遙就這般虛弱,臉色這麼蒼白。原來是有人趁他閉關在背後搞鬼。
門派内的小弟子沒有這麼大的膽子,他懷疑有其他人從中作梗。他一個瞬移離開了寒梅峰,去查事情的來龍去脈。
翌日,天氣正好,雪後初陽,無風無雪。寒梅峰唯一的竹屋開着門。君遙一襲青衣,坐在門前曬太陽,觀賞昨夜雪後綻放的紅梅。有了林墨送的手串,他也不那麼畏寒了,可以不用抱着暖爐坐在屋外。
屋外的紅梅,成片成片的開着,奪目炫人。他就喜歡這樣嬌豔的顔色,肆意張揚,充滿着青春與朝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