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奕,這次真的要多謝你。”宋陽輝雙手交疊撐着額頭,低着頭兩隻眼盯着自己腳尖看。
“唉,說多謝就太疏遠了。”潘奕滿不在乎地揮手,“老大你都救過我多少次了,數不清根本數不清,這有什麼好道謝的呢?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
“你怎麼……”宋陽輝剛起了頭,又停下了,最後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我怎麼知道的?我去那邊找收屍佬的時候在路上聽到的消息。”潘奕卻是一下子猜到了他要問什麼,于是毫不保留地解釋給他聽。
“我當時一聽?壞了,你看我當時給你打了那麼電話你一個也沒接到,這絕對是大事不妙了啊,正巧那時候鬼佬來找我,他和那個家夥,對,就那個細皮嫩肉的小子似乎早有聯系,估計這插隊的買賣也不是第一回這樣幹了……”
“我太着急了,就這樣做了。”說到後面,他聲音漸漸小下去。
宋陽輝仍舊看着地面,“謝謝你……”
好半天二人沒有再說話,潘奕忍不住斜眼去看他。
他老大低着頭使他看不清神色,但在他兩隻靴子中間的地闆上,滴落了一灘深色的水漬。
——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陽輝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一動不動。最後還是潘奕先受不了這緊張的氛圍,先出去透了透氣。
突然,一陣喧嘩聲開始響起。
原來在病人被送進去後就安靜了下來的研究員們一下子又閑聊了起來。
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那一扇大門,細細地低語傳進宋陽輝的耳朵裡。
“算算時間,馬上又結束了吧。”
“這是今天最後一個了吧。”
“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簡直就是神迹。”
“不管看多少次都會覺得震撼的程度。”
“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宋陽輝一邊聽他們講話,一邊也目不轉睛地盯着大門看。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了,那邊的議論聲漸漸平息了下來。但是大門那邊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心中疑惑不解,不由得看向那些研究員們,試圖從他們那兒尋找到解答。
這位可憐的病人家屬一一掃過那些面目各異人的眼睛,他們或狂熱、或晦澀、或期待、或冷淡、或崇拜、或不屑,神色各異心懷鬼胎,但他們全都默契地放下手中的事,腦袋一模一樣地看向門口的方向。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有人開始頻繁看向時間,有人預備伸手去拿鑰匙,有人要坐不坐要站不站地半撐着桌面,整個畫面就像是一張定格的動态畫。
就在氣氛慢慢凝固到一個瀕臨破碎的節點的時候。
門上方的指示燈終于由紅轉綠。宋陽輝像是後面長了眼睛一樣猛地轉頭看去。
一時間或大或小的吐氣聲在大廳内漸次響起,更甚者有誇張的直接拍着自己胸口長吐出一口魂氣。
滴滴——
門沿着軌道自動向兩邊滑開了。
宋陽輝目不轉睛地盯着滑開的門,因此一絲一毫的細節都沒有讓他錯過。
最先出來的并不是他關切的弟弟,而是一道高挑纖瘦的身影從暗處走到了燈光下。
他一步又一步不快也不慢地走出來,在燈光照射之下,宴南的皮膚白得宛若透明,他身形有些搖晃,腳步也不太穩當,但半合着眼雙手插兜的姿态卻稱得上放松。
他眼神毫無目标地落在空處,既沒有去看向誰,也沒有單獨理會誰,就這樣旁若無人地走了出來。
“宴老師。”有個高個子走上前想要去攙扶他,但是宴南輕飄飄地避開了他的手,頭也沒回地繼續朝着前方的出口走。
接着,在他身後,戴着頭套和口罩的助手把宋佳樂推了出來,宋陽輝和一衆研究員立刻沖了上去。
“佳樂!”宋陽輝搶在最前頭,将他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地檢查了一遍。
身上的症狀雖然看起來還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心跳聲卻強健了許多。
還沒來得及再多看一看,兩個研究員從後邊把他架了起來。“好了好了,家屬不要這麼激動。”
“先送入觀察室吧。”
宋陽輝一動不動,任由後邊兩個人架住他,眼神直愣愣地看着佳樂被推走。
————
晚上他一個人站在研究所的窗邊吹着冷風,潘奕又過來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