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他舉了舉手上的壓縮食物,“你先吃點東西吧。”
宋陽輝看着窗外,沒說話。潘奕疑惑,順着他的視線往下瞧。
在樓下花園的角落裡,影影綽綽的樹蔭下坐着一個人。
“老大你在看誰?”潘奕沒他那樣的好視力,所以他也不了解這是醫院裡的哪位研究員,更不知道老大沒事看他做什麼。
宋陽輝搖頭,說:“潘奕,我心裡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怎麼說?”潘奕不明白他的感受。
“說不上來,就是一種危險的直覺。”他慢慢擡起腦袋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在末日來臨以前,宋陽輝幹的就不是什麼正經活計,因而在世界大亂後,他反而适應地尤其之快,比旁人也多了兩分能力保護身邊人,他這種直覺與生俱來,曾經救過他許多次性命。
但是今天,他卻完全想不通是哪裡在威脅着他。
——
淩晨宋陽輝一個人悄悄翻窗進去看佳樂。
他輕輕揭開包紮起來的繃帶,發現紗布下面的潰爛傷口居然已經開始愈合了,幾乎是以肉眼可見地速度在進行,他怔怔地看着這好似神迹降臨般的場景,嘴巴下意識張開又合上,好半天,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他小心地将繃帶重新纏繞了回去,就這樣靠在宋佳樂床邊,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天色已經大亮,他微微睜開眼睛,突然,他猛地彈跳起來,男人茫然地環顧四周,發現房間裡竟然已經空了。
佳樂去哪裡了?
宋陽輝奪門而出,路上碰到個一身白的他就抓着人家問,“宋佳樂去哪裡了?”
“什麼宋樂樂?”那個路人一臉茫然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這人怎麼扯到這裡來的。
沒再管他,此時已經冷靜下來的宋陽輝頭也不回地走了,他順着昨天的記憶,找到那個燈火通明的大廳。
大廳裡面還是和昨天一樣,一副完全不用擔心電費的樣子,隻是聚在一起的研究員看起來卻少了一半左右。
他看了一圈,随即毫不猶豫地朝着他們走去,看到他過來,還在閑聊的研究員們都安靜了下來,昨天那個皮膚白的林烨率先問他,“是來找宋佳樂的是嗎?不用擔心,他被我們轉移了位置,現在隻需要安心等待他體内的生機恢複,戰勝病毒就可以了。”
這一番話說的體體面面,一下就堵死了宋陽輝所有質問的話頭,他氣勢洩了一半,隻好僵硬地點點頭,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然後,他餘光瞥過一旁昨天才做過的位置,想了想,然後他說:“那我坐那裡等?可以吧?”
“當然可以。”林烨揚了揚眉,手擡了一下,“請自便。”
“還有我們這裡可不是醫院,下次來還不是這樣急沖沖的好。”
宋陽輝抿緊了唇,忍氣吞聲地在原地坐下了。
一整天,大廳内照舊是昨天一模一樣的情形。
但是宋陽輝敏銳地注意到,今天從門裡邊走出來的宴南,他面上的血色又褪去一些,看起來比昨天還要虛弱上三分。
但他似乎很擅長掩飾自己的脆弱,所以那些笨蛋研究員中都沒人發現他的異常。
夜晚宋陽輝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子裡總是不斷閃現白日宴南出現時的畫面,一種奇妙的靈感捕獲了他的思維,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
他不由得開始思索,那樣奇怪又神秘的藥劑,到底是怎樣制作出來的呢,莫非真是宴南他同魔鬼做的一個交易。
若真是他想的這樣,那宴南他付出這樣大的代價卻隻是為了救治一些于他毫無用處的人。
他圖什麼呢?
莫非他竟是一個沉醉于虛妄稱贊和追捧的蠢人。
即使為之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但他沒工夫細想這莫名其妙的猜測,因為到了第二天,那些人還是沒讓他見到宋佳樂!
他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個白天,等到那誇張的戲碼第三次在他面前上演的時候。
潘奕突然氣喘籲籲地沖了進來。
他狼狽的要死,衣服上濺上血迹,渾身上下都是搏鬥後留下的傷口。
即使這樣,他還是拼着一口氣闖了進來。
一看見宋陽輝,大量的、滾燙的淚水就從他那還有舊傷疤的眼睛裡流出來。
這個身長八尺的兇悍肌肉男,一瞬間哭得連話都說不完整。
他說:
“老大、他、他們把佳樂裝在裹屍袋裡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