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琮?不是早便娶妻過麼?聽聞他夫人在祠堂燒死了。”
孟時曲下意識問道。
秦懷忱狐疑地看了眼前人一眼:“你怎對京城世家這般了解?”
“咳,”孟時曲正端茶掩飾尴尬,聽罷嗆了一下,艱難道,“祠堂起火這事,确實令人印象深刻,況且周家這般世家,有個流言蜚語并不難見。”
秦懷忱緊盯孟時曲,見人面色不改,隻半信半疑,看來得讓上淮去查一下她的身份。
“周家大婚,讓屬下去做什麼?”她藏在寬大袖口裡的手緊緊攥住。
“你已是官職傍身,日後在本王面前不必自稱屬下。”
沒由來地讓人聽了别扭。
“如今蘇公子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官場新人自是要拉攏一番,且你又在王府居住,想來是覺得你有利可圖。”
“這般瞧得起我,”她面上帶着笑容,眼底卻毫無笑意,“既是如此,去一番又何妨。”
“對了,孟家喪事你可要去?也給你遞了帖子,不過周府與孟府私底下不對付。”
提起孟家,她心狠狠一顫。
眼眶頓時就酸脹起來,捧茶低頭掩飾,隻糊弄道:“祠堂起火那事不是已有些時日,怎還未辦喪事?”
“你倒是什麼都清楚,這般清楚,又不知後面傳的沸沸揚揚之事,”秦懷忱一雙難以捉摸的眸子打量眼前人,“周家夫人去後,周家卻以她破壞祠堂,大不敬之事草草了事。”
“孟家本是不管的,聽聞孟夫人百般要求,不知如何說動了孟大人,這才有了孟府補辦葬禮一事。”
孟時曲隻覺心中揪痛,難以呼吸。
“母親……”她低低出聲。
秦懷忱并未聽清她嘟囔什麼,見人心不在焉,有些不耐。
“蘇大人又在走神?”
一聲“蘇大人”将她拖回現實,她淺淺一笑:“去,周府與孟府都去。”
秦懷忱擡眼,眸子裡顯出訝異之色:“兩家都去,你不怕……”
“不怕,”她搖了搖頭,“屬下……我既是朝廷新貴,這般不得罪人的做法,最為妥當。”
“你倒是通透。”秦懷忱話罷,似是想起什麼,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大步離開。
“今日還有要事,你這清風院不錯,适合納涼。”
待人走遠,孟時曲才真正回過神來。
周家再娶?也不怕人诟病。
倒是母親,她本就溫柔賢惠性子軟,此番能說動孟遠,亦不知受了多大委屈。
安王府書房内,秦懷忱罕見地沒有使喚上淮,而是叫了一暗衛,好生交代一番,讓他去西山打聽孟時曲身世,順帶尋找秦陳。
——
周府大婚在孟府喪事前,娶的是福甯郡主。
正妻屍骨未寒,小妾未婚先孕,福甯郡主卻絲毫不在乎,仍舊一股腦嫁給周琮。
福甯郡主思慕周琮良久,可周孟婚約在先,如今也算是得嘗所願。
孟時曲怎敢相信,這福甯郡主難不成是個傻子?
前往周府的王府馬車上,秦懷忱與孟時曲同乘。
“第一次以這蘇公子名義出席,可還緊張?”男子好以整暇望着眼前被面具掩蓋的女子,盡管如此,他也能想象出她的模樣。
孟時曲雙手緊握,她此番是要見熟人的,自然緊張,但她嘴硬。
“陛下都見過了,又何懼他人?”
秦懷忱嗤笑一聲,不知是否在嘲諷自己。
“本王如今與你可是同一條船上的人,竟幫着你隐瞞身份娶昭華。”
他仔細想想,甚覺不可思議。
“也不知你有多大能耐,讓本王如此信任。”
孟時曲學他雙手抱臂,眉眼輕挑,有意逗弄眼前人:“王爺不怕我是壞人?”
“不怕,”秦懷忱眼神飛過來,定定地放在她身上,四目相對,“若你心懷不軌,本王直接将你就地正法便是。”
面如冠玉的男子用清澈的琥珀色眸子盯着她,一雙眼似乎看透人心。
面具下的孟時曲臉色發燙,不自然地别過頭去,全然忘了方才的緊張。
秦懷忱見目的達到,輕笑一聲。
周府已至,門口熱鬧至極。
到底是定北王嫁女,福甯郡主是陛下的親侄女,自是身份高貴些。
門外唱着“安王到!昭武校尉蘇回風大人到!”
衆人聽聞紛紛回頭。
這蘇大人是突然竄出來的,莫名其妙便被封了六品官,更是賜婚給昭華長公主,又是頭一次在衆人面前露面,當然好奇他是何許人。
孟時曲身旁站着氣場強大的秦懷忱,她心稍稍安定些。
今日她一身青袍,玉冠束發,五官算不上驚為天人,但也清秀至極。
帶着恰到好處的笑意,不因身世而卑微,落落大方,得他人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