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時曲也未曾想到,當年無心救的小公子,竟然讓他記了這麼多年。
也好,畢竟天下人皆知孟家二女都已離世,盡管北境王再怎麼鬧騰,也尋不到她的蹤迹。
她寬慰過自己,又稍稍放下心來,隻當不過是一場鬧劇。
——
在軍營的日子到底是辛苦又快活,令她将煩惱抛卻腦後。
這日她同柳興慶一同在校場訓練,上淮急匆匆的将人帶走。
留下柳興慶一臉八卦的表情。
“什麼?”孟時曲近乎尖聲道,“北境王将周琮擄了?”
秦懷忱見她失控,揮揮手讓衆人下去,自己也是面色凝重。
“周琮可是朝廷命官,還是将軍,”孟時曲分析道,“北境王這般,豈非是要與大梁開戰?”
秦懷忱擡眼,将眼神落在眼前人身上:“聽聞北境王去了一趟西山,如今放話言他們有私仇。”
“他們怎會有……”孟時曲剛要反駁,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煞白。
為什麼他們二人争執,卻立馬告知她?
她的心近乎狂跳,完了,眼前人似乎什麼都知道。
頭一次覺得秦懷忱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如此洞察人心,令人心虛。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她小心翼翼,卻又帶着肯定。
“早便得知了,”秦懷忱睨了她一眼,知她擔憂,又補充道,“你身份如何并不重要,此番拓跋天成與周琮發生沖突,是為了你。”
孟時曲當然想得明白。
“王爺,我們回京。”她說着往馬廄去,這次可不能再坐馬車了,路程太慢。
秦懷忱沒有否決,他也想快些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這番大事,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
因北境王進京求娶孟家女,有傳言拓跋天成與周琮二人同争一女,孟家也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昭華戴着面紗隐匿在人群中,在長街茶樓的二樓廂房,若秦懷忱與孟時曲回京,必經過此處。
果不其然,随着百姓的避讓,兩匹馬馳騁而來,揚起一地灰塵。
與秦懷忱并駕的那人,勁裝束長發,眼神裡滿是堅毅。
“真是巾帼不讓須眉。”昭華喃喃。
拓跋天成并不怕将事鬧大,他拖着周琮在午門外,那是犯人問斬的地方。
京中百姓愛看熱鬧,此刻紛紛往午門去。
“走。”昭華下達命令後,也往那邊去。
兩匹馬至午門時,拓跋天成悠然坐在上首,眉眼裡的戾氣十分明顯。
周琮屈辱地被捆綁在地,眼神裡滿是憤怒,卻對眼前這傳聞暴戾的霸王無可奈何。
“北境王,”秦懷忱騎在黑馬上,平視高台端坐的那人,“為何捉我大梁臣子?”
對待這個大梁的王爺,拓跋天成還是有幾分客氣,他斂了脾氣,高聲應道:“王爺可還記得,孤親自前來大梁,便是為了那孟家女、周大人的亡妻?”
“自然記得!”
周琮面色突變,心似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拓跋天成冷哼一聲;“那便讓孤來告訴世人,孤查到了什麼!”
原來拓跋天成這些時日,調查了許多事情,甚至威脅買通了周府的下人,後在西山得了半封信。
“這周琮,明面上做出個愛妻的名頭,實際上寵妾滅妻不說,讓小妾欺辱正妻,還不允許孟娘子和離,将孟娘子關在祠堂,緻使她自焚而亡,周府衆人,更是幫兇!”
幾句話落地,全場嘩然。
秦懷忱是下意識看了眼孟時曲,後者的傷疤被揭開,心直痛,眼裡一片澀意。
自焚一事,本該隻有青偌與小桃知曉,難道……
不對,那母親豈非都知道了?
她眼神迫切在人群中尋找,果不其然瞧見痛哭的趙氏,一旁邊擦眼淚邊扶着趙氏的,赫然就是小桃。
“北境王,”周琮咬牙切齒,“當真要為了一個女子,破壞兩國友好麼?”
拓跋天成睥睨着地上狼狽的人,冷笑一聲:“什麼叫為了一個女子?若非孟娘子當年悉心照料,怎有孤如今這般地位?”
周琮此刻才是徹底害怕起來,急忙沖着馬上兩位大叫:“安王爺!蘇大人!救救我!”
孟時曲自是恨極了周琮,可她不能眼睜睜看着北境王殺掉大梁子民,否則大梁顔面何存?更何況,這是兩國之争。
“北……”
孟時曲正欲開口,被秦懷忱攔了下來。
秦懷忱一如既往地冷靜:“北境王,可否先放了周大人一命,前往本王府邸一叙?”
“哦?”拓跋天成語氣有些輕蔑,“王爺也認為,不過是一個女子嗎?”
秦懷忱隐晦地瞧了孟時曲一眼,隻道:“本王自是認為周大人不對,但大梁有大梁的律法,此外,本王這有位故人想見見您。”
“故人……”拓跋天成反複咀嚼這兩個字,眼中流露出幾許遲疑。
莫非……
“好,看在安王的面子上,孤願意将他交給大梁處置。”
他擡起手點點座椅的扶手,便有人來放了周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