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牢裡,有很多…的同伴。人魚…常常用…我們來做實驗,實驗後的同伴們忍受不了痛苦,會求我殺了他們。”小塔剛開始的話語磕磕絆絆,可能是回光返照的緣故,後面的氣色好了些,說話也流利起來。
“姐姐會原諒我嗎?”他的嘴角耷拉,微微皺起眉頭,擔心地詢問道。
“會,為什麼不會。”妮妮緊緊地抱着他,深怕她一個不注意他就離開了。
一旁的蕾娜塔沉默地把瓶子裡的靈泉倒掉,放入自己的血。
被聖物割傷的手腕背過身後,以一種很緩慢的速度愈合。
細微的疼痛沿着神經傳遞到心口,這是蕾娜塔從來沒有過的感受。
“讓他把這個喝了吧。”她把瓶子遞給妮妮,“或許可以救他。”
現在也顧不上或許不或許了,隻要能救活就是好藥。
妮妮接過瓶子後,蕾娜塔無聲地走向沒有光的黑暗裡,與地上的影子融為一體。背後黑漆漆的窗口昭示着長夜未盡,良久的寂靜中隻聽到零星幾點蟲鳴。
那雙明亮的紅眸也黯淡下來,遠遠地望着躺在妮妮懷裡的小塔。
他呼吸的起伏很小,像一個精緻的玩偶縮在妮妮的臂彎裡,靠着那一口氣吊着。
她差一點又像上次那樣殺了一個人。
沒關系的蕾娜塔。
席巴輕而易舉地就歸類為她的自我防衛。
她的本意并不是這樣的。
“是在愧疚嗎?蕾娜塔。”跟着她站在同一片黑暗裡的金·富力士開口道,冷冽的墨色無法浸染他溫暖的眼眸,反而透出幾分異樣的光彩。
愧疚?愧疚是什麼感覺。
她捂上自己的心口,原本空落落的地方被莫名的情緒填滿。
“我不太理解什麼是愧疚,但是我的心看到小塔因為我命懸一線的時候好像細細麻麻地脹起來了。這可能就是你說的愧疚吧。”她不太确定地回答道。
這就是愧疚嗎?
遠比她想得要複雜。
她的目光一直注視着那邊的動作,仔細觀察着喝下血的小塔臉色是否好轉。
雖然有基裘這個成功的案例,但小塔畢竟和她一樣也是非人。而且他們人魚一族和蕾妮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她不确定她的血對他會不會有排異作用。
窗外漸漸透亮,小心翼翼泛起魚肚白浸透這淡藍色的天幕。幾顆晨星伴着未溶盡的月。
“是的,這就是愧疚。是好事啊蕾娜塔。說明你逐漸在向人類靠近。”金·富力士抱着雙臂靠在牆邊,也順着蕾娜塔的視線看向那對姐弟。
向人類靠近?
“原來你知道嗎?”她驚訝地轉頭看了他一眼。
金·富力士沒有回應她的目光,臉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畢竟我的祖先是東·富力士嘛。”他頗為驕傲地說。
懷裡的小塔原本蒼白的臉色變得紅潤起來,妮妮又再次高興地流下眼淚。
也對,東的那本《新世界紀行》确實記錄了她。
“接下來打算去哪。”
“不太清楚。”
“有沒有興趣和我去當遺迹獵人啊?”
“你還欠着我一億戒尼呢。”
“當了獵人再還你也不遲嘛。”
“你的獵人執照還在我這呢。”蕾娜塔從口袋裡掏出他的獵人執照在他眼前晃晃。
“那好吧——”金·富力士惋惜地拉長語調。“真的不去當獵人嗎?有很多特權的。交通費報銷還可以自行出入大部分國家。不心動嗎?”他循循善誘道。
蕾娜塔确實有些可恥的心動了。
“再說吧。”
她還沒想好未來要去幹什麼。蕾妮留下的謎題還要等待她來解決。
“哦對了。”金·富力士想起了什麼,從外套右邊的内袋裡掏出一個小東西,用手包的嚴嚴實實。蕾娜塔并沒有看清是什麼東西。
“蕾娜塔要閉上眼睛,不可以偷看哦。”
依言,她閉上雙眼。等待着金·富力士的口令。
“可能會有一點痛,但在我說睜開眼睛之前都不可以偷看。”
金·富力士靠近蕾娜塔的左側,把她的頭發輕柔地撥到耳後,溫熱的指腹不小心貼到她微涼的皮膚,呼吸因為有些緊張而不自覺地撲灑在她的肌膚上。
有點癢癢的。
但她還是制止了自己的手,回應道:“知道啦。”
柔軟的耳垂被尖銳的冰冷的金屬戳破,這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疼痛。在這種痛感結束之後,金·富力士松開了手,她的耳下挂着還在輕輕搖晃的東西。
“可以睜眼了。”
睜開的紅眸和耳旁小巧的鴿血紅寶石相互映照,鮮豔的紅色不含一絲雜質,純粹得耀眼。
外面的朝陽早已升起,柔和的光線打在蕾娜塔的臉上,連帶着寶石也跟随某個人心髒跳起來。
金·富力士的喉結滾動,胃裡仿佛有無數個蝴蝶要破繭而出。
“suki……”
蕾娜塔疑惑地眨了眨眼等待着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