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或是屈服，留給她的自始至終都隻有兩個選項。

“...這就是你想做的嗎？”

他如今，也看不清她究竟是什麼表情。

身上的束縛被逐漸松開了，被這突如其來的離心力一下子甩下了馬去。金屬與身體磕碰的聲音，與腿部差一點被碰燃的火藥...這可算不上是什麼禮貌的同盟宣言，于是肯尼隻那樣迎着前方清晰可見的揚塵，第一次如此由衷地笑出聲了。

她隻那樣安靜地往下看。

如同那個冰冷的雪天。

“...”

這夜比想象中還要漫長，故事走到這裡，也遠遠還沒有到達終點。

早在許久以前、早在還無人發覺的時候。

他們就注定會彙集在一起了。

“埃爾文，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街上的傳聞愈演愈烈，艾倫被中央總兵回收的消息，也毫無疑問地傳到了他的耳中。

奈爾·德克向前去拎起了他的衣領，這會也顧不上他是否才剛剛經受過拷問了...心中憋了太多的話沒能說出口，他無法保持最基本的理智。

“就連那孩子都被抓住了是吧...你難道想讓整個調查兵團都跟着你去死嗎！”

鎖鍊碰撞發出的響聲，與奈爾·德克近在咫尺的怒吼...即便他的确是不夠冷靜，埃爾文也很少見到對方真正失态的模樣。

“奈爾，你似乎一直都知道什麼。”

即便在這樣盛滿怒火的注視下，那雙眼睛依舊顯得平靜無波...埃爾文并未表現出什麼反抗的意志，隻在他如此失控的質問下，很快地捕捉到了話中的纰漏。

多麼可怕啊...這些家夥。

無論他警告過多少遍，在前行的道路上布下多少阻礙，這些家夥還是會一個一個上趕着送死，從一開始就是這樣。

“...”

翻湧的情緒，像是被一盆水澆滅了般。

再怎麼心有不甘，他也隻得那樣無力地松開了手。

“我了解的并不多...能夠确信的事也隻有一件。”

低垂着腦袋，在這昏暗而髒污的牢房内，蠟燭的火光如此殘酷地倒映在他的眼中，一切都顯得無所遁藏。

奈爾想起那個在嚴冬中向自己伸出手的人，他想起那人疲憊不堪的眼睛，宛如揮舞着殘肢的籠中鳥。

卡爾·諾特（Carlos·Nott）...他說，自己以“自由”為名。

“...不能讓諾特靠近雷斯家，到那時，一切就都沒意義了。”

聲音顫抖着，涼意逐漸爬上了脊背。

他如今所堅持的一切，不為任何人。

他隻是忘不掉，他那衰敗的軀體上懸挂着的頭顱，是如何如落石般死磕在地面...四濺的玻璃碎屑下盡是那人的血，那痛苦的嘶吼聲回蕩在耳旁的時候，浸滿全身的、無法抑止的恐懼。

到頭來，他還是什麼都阻止不了。

“...”

埃爾文向上伸出手去，在這晃動的鎖鍊聲響中，他隻那樣理所當然地捏住了他的肩膀。

那閃爍着異彩的眼睛，在這黯淡的火光中，隻如同地獄的惡鬼一般。

“奈爾...做出選擇的會是誰，又由誰來決定？”

——“你心中恐怕已經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