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世界上最高超的騙子,恐怕也沒法在這樣的情況下想出這種胡鬧的伎倆吧。可惜對于那家夥來說,說“騙子”什麼的反倒是在擡舉,就實際情況來看,她與“高超”這個詞也毫不沾邊。
隻要稍有差錯就會滿盤皆輸,即使怕得要死也依舊死撐着完成着确信的事...
和這裡的所有人一樣,她也不過隻是個不得不勇敢起來的普通人而已。
“...”
能夠聽見,冷汗從額間流下的,沉悶的落聲。
就這樣渾身僵硬地緊盯着那人擡着槍管的手臂,酸脹的肌體在這瞬間被調動到了極限...還不夠,還需要更多的時間。
還能在耳旁聽到獨屬于那人的、與平常也别無他樣的吵鬧笑聲,就這樣大開大合地在敵人的防禦線前晃蕩,如果拉維恩并不是她的同伴的話,恐怕真的會覺得這個家夥瘋掉了吧。
如此顯而易見的破綻并無法完美地騙過那個家夥...如果隻要抛出誘餌就能輕而易舉地讓肯尼上鈎的話,他們也就沒必要對他忌憚到這個地步了。
他們能跟肯尼比拼的東西不多,在這場并不公平的博弈之中,拉維恩如今能做的事情也僅僅隻有一件而已。
那就來看看,究竟是誰會更先沉不住氣吧。
她就這樣無動于衷地看着遠處的特勞特伸手扣上了扳機。
“韓吉!”
出于身體本能所能感受到的、在危機到來時那瞬間的直覺,利威爾在槍聲未響的那一刻下意識地回過了頭來。
呼吸的凝滞、身體的遲疑...無論再怎麼強大都無法将其掩飾幹淨的,那僅隻是一瞬間的疏漏與大意。
肯尼所等待的,一定就是這樣的機會。
“哈!還真是煞費苦心啊小矮子,雖然很抱歉,但請你就這樣待在這裡吧!”
“——”
已經能看到了。
透過來回的煙塵與土屑,突然出現的肯尼的身影。
他們的武器是槍,即使處在空白狀态的利威爾,想要打中他也隻能乖乖地從隐蔽處來到她的視野中間來。
在接受到訊号的一瞬間,身體就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似乎确實是精神過于緊張的緣故,拉維恩隻感覺周圍的一切都仿佛慢了下來。
卸勢的技巧...奪人武器的手段,她從未能夠如此清楚地在腦中将這些全部複現。
仿佛思想都已經停止轉動了,當身體随着裝置落到持槍的特勞特面前時,拉維恩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樣把那将要冒起硝煙的火槍給搶到手中的了。
要是自己在肯尼現身之前就行動了的話要怎麼辦、要是自己來不及奪走那個人的槍該怎麼辦?
韓吉會死嗎,他們最終都會葬身于此嗎?
像是機械動作一般,渾身的血液都灌至了大腦當中。
她隻那樣迅速地将槍口給對準了空中那人。
——如果她打不中的話該怎麼辦?如果她的子彈落到了同伴身上的話,又該要怎麼收場呢?
沒用的,即便反複地把這些事情考慮過了成千上萬遍,最終的結果也不會有絲毫變化。
她也隻能就這樣,在衆人交彙的目光下惴惴不安地扣動了扳機。
像是他們一直以來所做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