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午間,陽光灑滿了整個鋪子,顧柔看着那人走進來,一時晃了眼,竟分辨不出這人是否是她所認識之人。
身着淡藍色長袍,腰間還綴着一塊白玉玉佩,眉目俊朗,神清目明,絲毫看不出來像是一個常年卧病在床的病人。
面前這人氣定神閑的走到周義面前,卻看不看周義一眼,溫潤如玉的眼神向着顧柔看了過來,她的心沒由來的慌了。
鋪子裡所有人皆回頭,看到了裴宗遊,詫異的瞳孔地震。
裴宗遊側過頭來,看向周義,“我還以為是誰當街對顧家小姐出言不遜,竟不想是周家二公子。”
周義似有些未反應過來,吃吃道:“你是……哪位?”
裴宗遊身後的杜恒嗤笑一聲,“周義,怎麼幾個月不見,你的眼神都不好了?這是裴家二少爺,你的債主老闆,都忘了嗎?”
周義此人賭博鬥毆無惡不作,常出入賭坊花樓,可周家清廉,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家族,周義便常常依仗着周家名頭到處借債度日,杜恒就是他的債主之一。
周義看到杜恒,便咧了咧嘴,趕緊賠笑,“杜哥,我怎麼可能忘記您和您的少主呢?可是裴少爺怎麼……”
就在顧柔還在震驚當中的時候,甄氏已經走到裴宗遊的身邊,激動道:“裴少爺,您這是大好了啊!小姐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
裴宗遊颔首點頭,“娘親還在家裡等待,剛趕回來就看到顧夫人您在這裡,有人對顧小姐出言不遜,我正要來看看是誰如此無禮。”
甄氏看着裴宗遊的模樣,便有些激動,上下打量着裴宗遊,快要将人看穿了似得。
顧柔回過神來,默默地抓住甄氏的衣角,“娘……”
甄氏自知失态,忙收斂了情緒,拉着顧柔的手,“哎,我是有些開心過頭了,都忘記正事。阿柔阿柳,你們過來給裴少爺請個安。”
顧柔剛要說什麼,裴宗遊伸出手擺了擺,“不急,我還要問清楚,是誰對顧家人無禮。”
周義看着裴宗遊與顧家人如此熟稔的樣子,便心虛的讪笑着,“裴少爺您想必誤會了,我們和顧家是親戚,喏,我嫡親的大嫂可是顧家人,我們就是親戚間開開玩笑。”
裴宗遊一句未說,就如同并未聽到周義的話一般,看向了顧柔,話卻是對甄氏說的,“顧夫人,我離家多日,竟然不知顧家與袁家何時退了親?”
“都是幾個月之前的事情了,不說也罷。裴少爺可要珍惜身體,這大冷的天兒不能在外面寒了身。改日我定然登門去看望裴夫人。”
裴宗遊勾唇淺笑,“正巧,我也打算過幾日去顧家做客,準備帶一些西陲特産送過去。”
“這怎麼好,太麻煩了。”
“不麻煩。我也有事要過去,到時我們在細談。”
“好好好。”甄氏連連點頭,看着裴宗遊身強體健說話有力的模樣,雙眸濕潤了。
顧柔站在甄氏身後,歪頭偷看着裴宗遊,在接觸到裴宗遊投過來的目光時,趕緊低下頭去,不敢再看一眼。
周顧氏看着這樣子,便對裴宗遊說了幾句讨巧的話,又去拎着周義的耳朵教訓了幾句,“叫你出言不遜,叫你對阿柔無禮,現在趕緊給我道歉,回去領十個闆子去!”
盡管周義對這嫂子不太福氣,但是在裴宗遊的面前,他也不敢嚣張,立即照做。
“顧小姐請包涵我的無禮之處,改日我也必定會登門道歉,求得小姐原諒。”
顧柔搖了搖頭。
裴宗遊擺了擺手,周義就在杜恒的眼神示意下,迅速逃離。
“顧夫人,以後若再有那地痞無賴對顧小姐無禮,盡管來找我。”裴宗遊說的言真意切,讓甄氏怔了怔。
“那便多謝裴少爺。”
裴宗遊看着那深深低下的小腦袋,嘴角不禁彎起,“顧夫人,這家店鋪前些日子已經被裴家購下,您喜歡什麼隻管挑了。”
甄氏正要拒絕,裴宗遊卻又提起另外一件事,“那五十兩根本不算什麼,相比您對我們裴家的幫助,我們做什麼都是應該。您若不接受,可就是讓我們無顔在登顧家的門了。”
甄氏詫異的怔住,什麼五十兩?難道是說當日他們裴家回綏縣,她将陪嫁的五十兩還給裴夫人的事情嗎?
顧柔聽了這件事情,咬了咬嘴,心裡亂的不行,上前幾步打斷了甄氏要說的話,“娘,我們出來已久,該回家了。”
甄氏瞧着自己閨女的臉蛋酡紅一片,似是剛才被周義調.戲後就一直這般,便點了點頭,“好。”
裴宗遊最終還是吩咐鋪子老闆包好了三塊上好的玉镯子送給甄氏,又叫杜恒派了自家的馬車送顧家人離開,十分妥善。
盛情難卻之下,甄氏也不好拒絕,一路坐着奢華的馬車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