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窖裡放着一些蔬菜瓜果,還有存放的酒壇小菜,就連裴家送來的那些稀罕的食材也都全在這裡。
顧柔看裴宗遊回頭過來看着她,就指了指酒壇,“我搬不動。”
“你不躲着我了?”裴宗遊身形未動,表情淡淡。
顧柔搖了搖頭,一臉坦然道:“我何曾躲過你?”
“不說便罷了。”
顧柔見他又要轉身離去,就有些急了,小碎步追了上去,誰想沒注意腳下的番薯……
“咚”的一聲,裴宗遊就覺得自己的身後撞上了什麼,緊接着就聽到姑娘吃痛的叫了出來,“哎呦,疼!”
裴宗遊轉身,忍俊不禁的注視着她嫣紅的臉頰,一動不動似乎在等着什麼。
顧柔惱怒自己的慌張,皺了皺眉,“我……遊哥哥……别走。”
“好。”
“爹爹還在等着,搬出去吧。我真的搬不動,不然也不會麻煩裴少爺了。”
顧柔可不想再浪費時間等顧柳了,那小丫頭擺明了是故意的,可她要是就這麼兩手空空出去了,難道還要麻煩爹娘跑來一趟嗎?
趁着今日高興,她也想嘗嘗這酒香味。
裴宗遊掃了一眼,神色未變。
“算了,裴少爺那您拿着火折子,我自己搬過去。”
顧柔舉着火折子到了他的面前,可裴宗遊卻勾起嘴角,自嘲的搖了搖頭,“顧阿柔,你這是有事遊哥哥,無事裴少爺,偏我對你毫無辦法。”
顧柔心虛的垂下頭,一字一句悶聲道:“我沒有。”
她有嗎?
裴宗遊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掃着她紅潤的側臉,“想喝?”
“今日家裡高興……”顧柔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便上前一步,神情擔憂,“已經是二月底了,西陲那邊可曾有什麼消息?”
按理說已經是二月底了,戰事消息也該傳來,可卻一直不曾聽聞什麼邊關戰事,好像一切都很平靜的樣子。
越是平靜,顧柔的心越是不安。
近段時間也沒有大哥顧棣的消息,爹娘也隻以為一切無恙,隻有她憂心忡忡不知該找誰求助。
隻有裴宗遊能有消息渠道,所以她必須問個清楚。
“具體事宜我并不是很清楚,隻聽說西陲有些異動,但被戍邊将軍提前知曉做好了防備,而且打了個對方措手不及,敵方掉入了陷阱後,後備兵力不足。而我方不費吹灰之力就占據了主動權……就連敵方首領都擒住作為俘虜。”
“啊?這是真的?”
又是一次極大地偏差。
前世可是完全相反的,損失了數十萬将士,傷亡慘重,節節敗退。
一次小的偏差都能影響到後續的發展,現在這麼大的偏差,會造就什麼後果呢?
“我的消息不會有錯。”裴宗遊擡眸,眼裡多了一份探究的意味,勾唇道:“若是顧棣那還有什麼消息,以後我便讓杜衡傳給你。”
聽到這話,顧柔瞳孔猛地一沉,面色蒼白如紙,“哦,那便也好。”
“是啊,這樣安排最好。我不便再來顧家,杜衡或者送辛大夫,或者送顧楓回來,都可以順路幫你帶些消息。”裴宗遊面無表情道。
他不會再來了?
顧柔心下一緊,竟不知是什麼滋味。
阿柳說起過,他不是要離開了嗎?
那現在一個人來顧家,是特意來找她說這些話的?
他要離開之前,處理好所有多餘的事情吧。
“其實今日我一人前來,也不隻是為了芮姨生辰,總得要處理一下你我之間的事情,免得風言風語累及家人。”裴宗遊突然正色,走近了兩步。
顧柔立即也後退了兩步,直到她的後背抵在牆邊,裴宗遊的腳步才停了下來,目光炯炯,“你不願意,那這婚事便也就罷了,我不是那強人所難之人。”
罷了。
顧柔隻聽進去這兩個字,像是螞蟻一樣咬着她的心。
“裴少爺說得有理。”
“上次顧姑娘一句不願,便已經讓裴某人知道你的心意。我身染重疾多年,就算康複也難以如同正常男子一般,顧姑娘心有顧忌也是理所應當,我明白。”
顧柔眉間染上一絲疑惑,眼眸一眯,“裴公子你這是何意?”
“咳咳……”裴宗遊低聲咳着,深深歎息道:“顧姑娘心裡若有什麼意中人,大可以告訴裴某人,幫你牽線搭橋,也好全了彼此的名聲。”
“我不需要。”顧柔惱怒道,“沒有什麼意中人,也不需要裴少爺做什麼,你不再來顧家就能成全你的名聲。至于我的,就不勞裴少爺費心。”
裴宗遊的話,惹惱了顧柔的情緒,她幾乎不能自控。
緊握着的拳頭,真想一拳打在這混蛋的臉上。
人面獸心。
明明就是他想要去京城謝家,才來顧家處理好傳言的事情,好讓他無後顧之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