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内言笑晏晏,也不知顧楓說了什麼,惹得所有人笑着。
偶爾間還能聽到顧淮與裴宗遊推杯換盞之聲,夾雜着甄氏相勸之言,好不熱鬧。
“去年他不顧病體說要來顧家看你定親的時候,我就該猜到了。他遲遲不肯離開,推遲多日才終于去尋了那辛大夫……那雁汀原是我為他準備的通房,他卻親自送到了袁家,也是因為雁汀,你那門婚事才作罷。現在想來,他也算用心良苦。”
顧柔聽了這話,并不作聲,抿着嘴角,内心卻是動蕩不安。
她不能深究林氏話中的深意,那便是自作多情了。
發生的那些事情她也隻當是巧合罷了。
一定是巧合,不然裴宗遊又怎麼會這樣算計着一步步呢?
“是我這個當娘的不細心,都沒早早察覺他對你有這樣的心思……所幸你現在退了親事,我也喜歡的緊。”林氏深深地看着顧柔,“阿柔,别聽外面的傳言,那袁家做了腌臜的事不說,還故意污蔑你的名聲,實在不齒。林姨相信你,你自是一個旺夫的。”
顧柔心中溢滿了感動,沒想到林氏會如此信任自己,可她卻做不到。
“林姨,阿柔也希望裴公子得配佳妻。”她緩緩道,“隻是阿柔本就是被人厭棄退親之人,實在無法接受裴公子的好意。”
林氏訝然蹙眉,驚道:“你可是不喜宗遊?”
“沒有”顧柔下意識的否定了,随即搖搖頭,“裴公子豐神俊逸,芝蘭玉樹,阿柔很感激裴公子對顧家的照顧……”
“那阿柔可有意中人?”林氏繼而問道。
顧柔不做思索便搖了搖頭,她前世今生都不會再有什麼意中人了,那是太虛無缥缈的人,她不願奢望。
林氏聽到這答案卻也沒有意外,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林姨懂了。”
顧柔疑惑的看着林氏,懂了什麼?
正在這時,裴宗遊掀開簾子走了出來,看到林氏道:“娘,顧叔讓我再去拿一壇酒。”
林氏朝着顧柔挑眉示意,“那阿柔,你再陪着宗遊去一趟吧。”
林氏說完,就進了裡屋。
裡屋衆人眼觀眼鼻關閉,故意開口說話緩和安靜的場景,同時側耳聽着外間的動靜。
外間的顧柔緊咬着唇.瓣,明知道衆人的耳朵都在豎着聽,便也沒說什麼,直接走了出去。
……
“我爹已經喝了幾杯了,恐怕不好再喝下去。”顧柔皺着眉頭,這酒喝的倒是挺快的,她想着還喝幾口都沒來得及呢。
按理說爹爹顧淮也不是什麼嗜酒之人,今日倒是好興緻,與裴宗遊把酒言歡,侃侃而談。
怎麼看都像是裴宗遊故意撺掇的。
這可冤枉了裴宗遊,他可是豁出去了,冒着被辛大夫斥責的危險,也要陪好顧淮的興緻。
若是被辛大夫知道了,那他這幾日喝的湯藥全都白費,恐怕接下來幾個月都有苦頭吃了。
“你别再讓他喝酒,少喝幾杯。”顧柔話語中略帶責問,“你也是……”
“嗯?”裴宗遊站在窖口前,停下了腳步,似笑非笑的回頭盯着她的臉。
溫柔的月色下面,顧柔的臉紅了又紅。
明知道他是故意取笑,她也不惱了,隻蹙眉道:“三日後辛大夫會再來一趟,若到時問起什麼,我便會直言相告。”
裴宗遊心道,她可真是一隻狡詐的小狐狸。
一邊是阿柔,一邊是未來嶽父,裴宗遊深覺為難。
二人進入窖中,顧柔走到酒壇前,停住了腳步,“林姨說了,你此去京城,是為謝家小姐?”
“阿柔莫要诓人,你林姨不會說出這番話來。”裴宗遊嗤笑一聲,意味不明道:“你想我去謝家?”
“裴少爺要去哪裡都好,隻是有些事情需要說清楚,不要叫人誤會了什麼……”她擡頭,十分認真道:“謝家小姐對裴少爺情深意重,裴少爺不要辜負了人家才好。”
“那你呢?”
顧柔心頭一緊,“我自當是希望裴少爺幸福的。”
“那我便可以滿足你的希望。”裴宗遊贊同的點了點頭,端詳着她的反應。
顧柔唇角繃的緊緊地,眸子顫動,“裴少爺,于我而言,嫁人之事太過複雜,太過麻煩。顧柔已經鐵了心不會再動此心。”
“嫁别人,很麻煩。不嫁人,更麻煩。若嫁給我,保你一世無憂。”
顧柔屏氣凝神,垂頭不語,隻聽着裴宗遊直白的話,心底五味雜陳。
“不僅是你,我會替你照顧整個顧家”
她的眉眼染上了一絲傷感,睫毛輕顫。張了張嘴,終究也隻是牽扯了下嘴角。
“辛大夫說過,目前我的身體狀況足以成親娶妻。你可是擔憂這點?”
顧柔終于擡起頭來,倏地反應道:“嗯?”
“嗯。你若不信,便可詢問辛大夫。”
“不是的。”顧柔羞惱着擰緊了眉心,深吸一口氣,“我怎麼會那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