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子樓的所有人都開始恐慌,沒有人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他們很清楚,筒子樓裡出現的那兩隻怪物全部都是由人變成的。
它們會殺戮,會啃食屍體,與野獸無異。
筒子樓是七十年代的老建築了,過去了這麼多年依舊十分□□,這裡是以前山明市的老城區,住戶可以說是魚龍混雜。
有正在上學的學生,有年邁的老人,有工作的上班族,也有日日奔波忙碌的小老闆。都是為生活飽經風霜的人。
一個戴眼鏡的女學生開口:“我穿書了嗎?你們其實是NPC對不對?”
衆人:“……”
方眠在賀言深身上靠了好一會兒才恢複了大半的體力,她皺着眉擡頭,道:“還在下雨,那就去房間裡拿刀槍棍棒出來防身啊,你們站在這兒幹什麼?都沒看過生化危機嗎?電影裡的人怎麼做就去怎麼做。”
聽了她的話,衆人才像是被推動一般,各自行動起來。
有人一直在注意着樓下的動向,說了一句:“它快吃完了,另一個好像看不見東西,正在到處亂撞,從五樓掉下四樓去了。”
方眠于是又想起她的包子,接連想到了劉桂芬,那個溫吞白皙的胖女人。
希望她不要出門。
然而天不遂人願,方眠剛從賀言深手中接過一根擀面杖,就聽見了劉桂芬的尖叫聲,她的聲音帶着一絲南方的糯,很好分辨。
“是、是桂芬!”孫奶奶也聽出來了,她擺的小盆花攤位就在劉桂芬隔壁,兩人很相熟。
方眠握着棍子的手緊了緊,人卻沒動,她借着欄杆往樓下看了一眼,果然是變異的陳澍,劉桂芬似乎是開窗想要通風,陳澍肥胖的身體就嵌在窗框裡,掙紮着往裡爬。
女人的尖叫聲還在繼續,不過随後很快又傳來擊打的聲音,似乎是劉桂芬在奮起反抗。
很意外,方眠一直覺得她膽子很小,性格又溫吞,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反應過來反擊。
此刻所有人都在欄杆處了,人們的臉上帶着猶豫,都在想要不要下去救人。
方眠收回目光,看了眼賀言深手中的武器——一個不鏽鋼的掃把棍,再看看樓裡其他人手中的防護武器,都很參差不齊,隻有三四個人有刀。
方眠想起那把穿過她頭頂的斧頭,想起那根酷似大腸的連接線,她從一人手中奪過了把菜刀,轉身沖了下去。
賀言深眼皮跳了一下,沒說話,立馬跟上。
她腳步快,從十樓下到四樓不到一分鐘,方眠幾乎是憑借着一股戾氣沖了過去,視線中那個肥胖的身形逐漸變大,方眠提了口氣,手起刀落,鋒利的刀刃迎着連接腸斬了下去。
噗一聲,血沒有濺出多少,倒是陳澍肥胖的體型開始劇烈地抖動和掙紮起來,像是馬上要從窗戶裡鑽出來似的,還沒來得及,被賀言深一腳踹下了樓。
透過破碎生鏽的窗戶,方眠看到了裡面劉桂芬驚恐的臉,她手上拿着的是一口鐵鍋,鍋柄已經歪了。
“方……方眠。”劉桂芬輕輕吐息一聲,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方眠看着她哭,目光順帶掠進屋子裡打量了一會兒,問:“你還有包子嗎?”
劉桂芬被問得一愣,然後點點頭。
“都帶上吧。”方眠道,“我們先去十樓彙合。”
“好、好。”劉桂芬戰戰兢兢地起身收拾東西,整個人都在發抖。
方眠沒有等她,而是直接往樓上走。
賀言深掙紮了一下,選擇站在四樓與五樓的連接處,問:“眠眠,你去哪兒?”
“我找小白。”方眠回了一句,她第一次養寵物,莫名其妙丢掉的話太可惜了。
賀言深松了口氣,一邊等着劉桂芬收拾好東西過來,一邊注意着周圍的動靜,他家裡有更好用的防身用具,一會兒他可以拿出來一些,還有些堅固的護具,都可以帶出來給眠眠用上。
等劉桂芬收拾好東西挺着肚子往這邊快步走過來的時候,賀言深瞄了眼下面,“陳澍”被他一腳踹下去卡在了二樓與三樓之間的一個居民自搭建的晾衣架上,奮力的掙紮發出哐哐的響聲,鬧出的動靜不算小,隻是被雨聲掩蓋得不那麼明顯。
而筒子樓中央,那條細長又瘦骨嶙峋的長發怪正擡頭盯着“陳澍”。
賀言深收回了目光,對劉桂芬道:“大家都在十樓,你先上去。”
劉桂芬連連點頭,死死扒着樓梯欄杆,兩條結實的小腿均在發顫。
賀言深連忙沖進了家門,他家裡陳設簡單,随手拿起一個大包往裡面裝東西,冰球棍、頭盔,半年前比賽奪冠獲得的紀念品——一把唐刀,除此之外他還裝了很多能量水和壓縮餅幹,把一個大包塞得滿滿當當的,才到隔壁看方眠的情況。
方眠在找東西,隻是動作已經慢了下來,賀言深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她已經差不多停住了,從抽屜裡摸出一根煙,然後點上,很深地吸了一口,很快吐出煙圈。
方眠有吸煙的習慣賀言深是知道的,或者說,他原本不知道,而是某天夜裡意外發現的。
她吸煙不會過肺,隻是吐出煙圈來去嗅自己的二手煙,不是因為煙瘾,而是她每次頭痛的時候就會這樣。
賀言深站在她身後看着這一幕,欲言又止,安靜地看着她把一支煙抽掉了一大半,才道:“我們上去?”
方眠回過頭,眼睛有些幹澀,她道:“小白不見了。”
兩人沉默地回到頂樓,發現頂樓的氣氛已不再祥和,而是争吵起來,伴随着推推搡搡,男人們在争論着要怎麼出去,有人提出了解決辦法,但是沒有人敢第一個去。
開什麼玩笑,下面有兩隻吃人的怪物,外面全部都是這種怪物,他們就算逃出去了又能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