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賀言深總覺得眼前這一幕與多年前方眠吃腦花的那個場景重合,他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隻能再次感歎于她這莫名其妙就來的好胃口。
人群完全被沖散了,這棟筒子樓一層樓也大不到哪裡去,但是一整圈是連通的,長脖怪面目猙獰,咧開的大嘴裡排列着尖銳的牙齒,它像是在笑。
“快準備火!啊啊啊!快準備火啊!”
“可我們沒有助燃劑啊!”
“媽的!想辦法啊!”
方眠的額際蒙了層汗,她緊緊捂着自己的胃,極度虛空的感覺讓她難受極了,她分明知道她并不餓,可這種感覺跟饑餓實在太相像了,她簡直像是被餓了好多天沒吃過東西一樣,胃部抽搐得厲害,她仿佛感覺自己的胃酸都要把她自己整個人都要融化掉了。
她艱難地盯着人群,看見有女人在慌亂之中将她給予的防身器具輕易丢在腳下,也看見有人朝着怪物扔了過去,看見有人努力勇敢地反抗怪物的攻擊,不論是哪種反應,她都隻是平靜地看着。
她看見劉桂芬拼了命地奔跑,緊緊護住自己的肚子;她看見高潔手中緊緊握着匕首,神情慌張腳步卻穩健;她看見盧一夢一邊尖叫一邊跑,期間還從口袋裡掏出鏡子照了一眼……
不知道為什麼,看着看着,方眠的心情忽然好了起來,她很喜歡看這種千奇百怪逃生的場景,看着人們臉上寫滿恐懼,她的胃似乎也受到了一點點撫慰,變得沒有那麼難耐了。
方眠沒有發現,她的心态完全是不一樣的,她把自己帶入了怪物,她想當然覺得自己才是狩獵者。
不過最後的視線還是落在怪物那條長長的泛着青白色的脖子上,并不美觀,甚至會覺得惡心和詭異的程度,可方眠胃裡就是不斷泛起食欲,她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吃鴨脖。
好久沒吃過了,好像自從畢業後,她就沒有吃過了……
“眠眠……”賀言深身形一震,感受到耳朵上的濕熱梗着脖子都說不出話來了。
眠眠在舔他……的耳朵。
一邊舔,一邊輕咬,賀言深面色漲紅,一直從臉上紅到耳朵根。
方眠被喚回了神,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她睨了一眼賀言深怪怪的表情,沒做任何解釋伸手就往他懷裡摸。
“有沒有吃的?賀言深,我好餓。”
賀言深連忙道:“我給你拿!我給你拿!”
都在往哪兒摸啊,眠眠,為什麼要捏他……
賀言深赤紅着耳朵,從内襯口袋裡拿出一塊壓縮餅幹遞了過去。
講真的,方眠這輩子幾乎沒有挑過食,隻要是吃的她都喜歡,然而此刻她的的确确為眼前的壓縮餅幹生出了嫌棄的心思,倒不是因為吃膩了,而是因為裡面沒有肉。
她想吃肉,瘋狂地想吃,壓縮餅幹怎麼能和鴨脖比呢?
賀言深沒有停下,他繼續警惕着那邊怪物的動向,而方眠的一雙眼睛也在緊緊盯着怪物。
真是惡心的東西啊,膚色白得像死了幾千年一樣,肯定很惡心……肯定很糟糕……肯定……
在意識之外,方眠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咕嘟一聲,聲音響得賀言深都聽見了。
他詫異擡眸,眠眠趴在他背上,他看不到眠眠的表情,但是聽這個聲音總覺得……
“你還是覺得餓嗎?眠眠。”賀言深問,他覺得眠眠的胃口好像愈發大了,雖然她食量一直很不錯,但之前最起碼還在一個正常女性的攝入量之内,而現在,她好像餓得非常頻繁,短短兩天,賀言深不知道這是第幾次方眠管他要吃的了。
倒不是說賀言深不想給,而是他的确覺得有些頻繁了,以至于他都在懷疑,眠眠是不是在故意捉弄他?
沒有胃口啊,完全沒有胃口。方眠盯着手裡的壓縮餅幹皺眉。
她是很餓,真的非常餓,可她就是覺得手裡這塊壓縮餅幹非常難以下咽,她心中湧動的欲望很明确——她想吃肉。
想想啊,蛋白質和膠原的組合,咀嚼起來的口感是多麼滿足,怎麼能是這種幹巴巴的壓縮餅幹可比的?
方眠沒有說話,默默把壓縮餅幹收進了自己的口袋,神色不豫地看着人們的逃亡。
今晚死掉幾個男性就好了。
可惜,在這場逃亡中終究還是女性落了下風,她看見好幾個女人被甩在隊伍後面,有兩個人還受了傷,再不管管似乎真的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