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吧,跟她又有什麼關系呢?她已經仁至義盡了,對這些人。
就在方眠預備讓賀言深走的時候,她就看見賀言深拿出冰球,對準了怪物準備揮棍。
“你幹什麼?”方眠開口。
“再不出手,跑在最後的那個女人就要死了。”賀言深道。
方眠擡眼看去,跑在最後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身形有些臃腫,披着大波浪的長發,肩胛骨的位置有個血洞,顯然是已經被咬過一次了。
她似乎害怕極了,雙腿顫得厲害,跑得也越來越慢,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方眠發出一聲嗤笑,沒來由地,她從這場即将要勝利的追逐中獲得了一絲快感,笑出聲之後連方眠自己都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誠然,賀言深也聽見了,他擡頭愣愣看向方眠,神情中帶着困惑。
“你……笑什麼?眠眠。”
“沒什麼。”方眠收回了看向怪物的目光。
賀言深抿緊唇沒有說話,他剛剛聽得很清楚,眠眠的聲音冷冷的,竟然有點像是幸災樂禍,她怎麼會在這種情況之下發笑呢……難道是跟那個快死的女人有什麼過節?
更深層的原因賀言深不敢細想,他沒有再猶豫,掄圓了手中的冰球棍朝怪物打了過去,準頭依舊很好,甚至因為角度和距離的關系,這次冰球直接穿透了怪物的腦袋,在側面的牆上濺出一灘烏黑的血漬。
被穿顱的怪物嘴裡發出一聲嘶吼,憤怒的大眼朝賀言深看了過來,也因此拖緩了行進的步伐,吊在最後的女人幾乎連滾帶爬地跑走了。
怪物開始盯上賀言深,它嗖地一下收回了脖子,重新回到自己隻有一個腳的身體裡,調轉方向朝賀言深沖了過去。
“眠眠!你先去找他們,我引開它!”賀言深不由分說将方眠一推,拔腿就往另一個方向跑了。
方眠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她就看見那個怪物甩着長長的脖子直接朝賀言深追了過去,泛着死白的脖子,幾乎擦着她鼻尖過去,由于異常的憤怒,怪物鎖定了目标,甚至都沒有管近在咫尺的方眠。
一陣清晰的吞咽口水聲再次響在她腦海中。
人們跑遠了,人們一看見賀言深引開了怪物,他們跑得頭也不回,方眠回頭看了一眼,她看到高潔閃爍着猶豫的眼神,看到無數個背影,看到盧一夢回了一次頭,看到劉桂芬張大嘴巴,似乎是在叫喊她的名字。
可就算如此,也沒有一個人生出要過來幫忙的意思,他們或頭也不回、或心有猶豫,最終都選擇保全自己的性命,全都從另一邊的樓梯上跑了下去。
不過是人生常态罷了。
方眠淡淡收回目光,她親眼看着怪物朝賀言深追了過去,她心裡甚至生出一個想法——賀言深可能要死了,她一直以來暗戀的人好像要死了呢。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在想到這個的時候,她依然非常平靜。
可同時又牙根發癢,方眠最終提起自己從樓下拿過來的鐵棍,朝着怪物的方向沖了上去。
因為要避開人群,賀言深是朝着另一個方向的樓梯往下跑的,等方眠趕上的時候他已經沖到了一個樓梯口的角落,目光逡巡地看着樓下,手裡拿着打火機,似乎是在尋找可以引燃的物體。
下了樓梯後的路線是一條直線,而且遮擋物很少,怪物似乎也發覺了這一點,于是它沒有再蠕動自己的身體,而是再次伸長脖子追了過去。
它用脖子追人的速度比自己跑快多了,方眠隻看見一條長長的脖子一直往樓下追去,樓上隻留下一個單腳的身體。
她想了想,猛地擡腳狠踹向怪物那隻單腿,在怪物身形晃動摔倒的時候,她用手裡的鐵棍用力插進了怪物的脖子裡。
因為跑得太快,賀言深重心不穩險些摔了一跤,他的踉跄讓他的動作慢了下來,本以為這下死定了,一定會被追上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巨響,怪物的整條脖子都摔在了地上,嘴裡嘶叫着扭曲起來。
賀言深擡頭,隻看見昏暗的燈光在牆上照出一個很模糊是影子——是方眠!
眠眠的打火機在他身上!賀言深怕怪物又因此返回,立刻沖進就近的房間撕扯下一片輕薄的窗簾出來,然後用打火機點燃扔在了怪物頭上。
可不知道為什麼,火勢并沒有像他和眠眠第一次解決那隻怪物一樣浩大,基本上隻圍繞着窗簾走,對怪物根本造成不了緻命的傷害。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有些怪物是不怕火的?
眼下賀言深也來不及多想,立刻朝着怪物身體的方向沖上了樓梯。
光影明滅,昏暗的視線中,賀言深看見方眠死死咬住了怪物的後頸,許是錯覺……他似乎看到眠眠的眼睛……散發着詭異的暗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