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護天臉上過于明顯的不置可否取悅了本源神尊,本源神尊眼裡的笑意愈發濃重,他斂眉,眼神專注:“護天,這次神魔大戰結束,本尊封你為神後,可好?”
護天詫異,原本低着的頭擡起,望向本源神尊。天光下,本源神尊披散着一頭烏黑的長發,豐神俊秀的臉上漾着一絲慵懶的笑意,一雙似醉非醉的桃花眼泛着朦胧,顯得十分多情,卻讓人升不起直視的念頭。
護天一驚,連忙再次低下頭,語氣略帶了幾分生硬:“尊上,請不要取笑臣下。”
本源神尊聞言,歎息一聲,問:“護天,你又怎知本尊說的不是真的?”
那聲歎息過于無奈,聽得護天心裡猛地一突。她不知該如何回答,隻能選擇逃避岔開話題。
跟神尊商讨完關于六界戰亂的事,護天回到自己的府邸,她住的地方是神界最冷的地方——暮雪谷,這裡一年四季都是冰天雪地。
卸下一身盔甲,站在寝宮的窗邊,護天望着屋外的梅花。凜冽的寒風中,梅花肆意而張揚,散發着幽幽冷香。
像是想到了什麼,她忽然緩步走至梳妝台前,在妝台前的椅子上坐下。鏡子裡,頓時出現一張膚色白皙的臉,美則美矣,卻神态僵硬,顯得冷冰冰的,沒有一絲煙火的氣息。
“你該多笑笑的。”神尊的話猶言在耳,讓她遲疑了一下。
笑?她忍不住對着鏡子扯了扯嘴角,鏡子裡,一張十分扭曲的臉登時顯現。
真……醜!她咧着嘴,自我嫌棄。
“大人,你在做什麼?”身後忽然傳來侍女疑惑的聲音。
護天一僵,慌忙起身,臉上恢複一貫的冷淡:“沒什麼。”語氣雖然有些别扭,但從她面無表情的臉上來看,侍女絲毫看不出什麼端倪。
侍女将手中盛了水的面盆放在架子上,便退了出去。護天凡事一向喜歡親力親為,所以身邊很少讓人近身服侍。
她走到架子邊,剛伸手準備取盆裡的面巾,卻忽然眉頭一皺,擡手從指尖彈出一道靈力,射向房檐。
房檐上,掉下一個人。說是人,其實也不完全是,因為那人是五爪金龍化形的。
此時,那人躺在地上嗷嗷叫喚,絲毫不顧身上華貴的金絲蟒袍,聲淚俱下般控訴護天的手黑:“護天,老朋友都打,你還講不講道義了?”
護天的眼睛裡難得染上一絲笑意,面上卻絲毫看不出,她道:“誰讓你沒事蹲房梁上的。”語氣幹巴巴的。
五爪金龍化成的人瞬間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爬起,毫不客氣的在茶桌邊坐下,順手給自己倒了杯茶。
“關于這次六界之亂,尊上怎麼說?”
護天眼眸裡的笑意淡去,換上嚴肅:“現在六道崩壞嚴重,作為主戰場的人界,現在已經是生靈塗炭,已經被魔族大軍入侵。尊上心懷慈悲,似乎想将魔族驅逐,并永久封閉六界之間的通道。”
“可這似乎并不容易,封印六界通道,非大量靈力而不可為,尊上雖說是本源神,但當初開天辟地時就已經耗費不少神力,至今還未恢複,此次若是再耗費修為封印通道,怕是……你沒有再勸勸尊上?”
護天搖頭:“他意已決,而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會違背他的任何意願。”
“哪怕有一天,他變成一個再也不是你曾經所堅信的天?”
護天沉默。
見她不再言語,金龍将手裡的茶一飲而盡,繼而将茶杯放在桌上,伸手按住護天的肩膀:“也許一切都沒有我們想的那麼壞,總之,你好自為之,這是作為多年的朋友,我唯一能給的忠告。”,說罷,他閃身離去,來無影去無蹤,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護天垂眸,盯着桌上的冷玉茶杯,不知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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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妖、鬼三族的大軍終究還是敗北,被強制驅逐出人界,回歸自己的地界。本源神尊也封印了六界的通道,讓六界得以修生養息,一時之間,上三界所有人歡欣鼓舞,普天同慶。
神界為此次獲勝,在主殿擺下慶功宴。席間,觥籌交錯,絲竹悅耳,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宴會畢,護天扶着微醺的神尊,回到淩霄寝宮。
脫去鞋襪,護天将神尊放在榻上安置好。轉身正欲離去,忽然感到背後有一陣陰冷的氣息,她猛地回頭,卻什麼也沒有發現,她凝眉,又仔細探查了一遍四周,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難道是她多心了?她搖了搖頭,緩步走出淩霄宮。
待她離開,原本睡着的本源神尊忽然睜開了眼,原本清明的雙瞳裡,此時一片黑氣缭繞。擡手掀開上身的衣服,黑色的魔紋已從腰部蔓延到了胸前,他放下衣服,偏頭盯着寝宮的大門,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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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的龍谷
“你真的決定了?”
“嗯。”
“可你要想清楚了,一旦真的做了這件事,便再也回不了頭了。他雖已入魔,但畢竟還是本源神尊,是上古神祇,你這樣做,相當于弑神。你要背負弑神的詛咒嗎?”金龍瞪她。
護天将手中的棋子落下,輕描淡寫道:“總要試上一試,如果不這樣,那就連一點機會也沒有了。我是護天,理應護他免受魔氣侵蝕,更應護他所鐘愛的世間,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他親手毀滅他自己一手創造出來的世界而無動于衷?我做不到波瀾不驚,那隻能逆天而行,哪怕為此付出一切代價,也在所不惜。”
金龍抓了抓頭發,一片煩躁。他就知道,當初預感的事終究還是逃不過。
本源神尊,本就誕生于天地混沌中,作為世界的主宰者,也在承受着世界負面意識的影響。而如今,因封印六道而花費了大量神力,終究再也壓制不住體内的負面情緒,陷入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