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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看見他》
清途R/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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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略言到殡儀館的時候比大家都晚了半個小時,這被耽誤的半個小時被她用來和她爸爸媽媽吵了一架。7号吊唁室距離停車場的位置特别近,她坐在車裡都能看見吊唁室内的一切。
一口深棕色的棺材,其餘滿目都是白色和黑色。
車内是一個接近密閉的空間,而她卻仿佛能聽見吊唁室裡傳出來的哭聲。
人無力地靠在座椅上,心髒的位置已經連續好幾天都不舒服了。
攏了攏身上的黑色風衣,姜略言深吸了一口氣從車上下來,沒走幾步就看見不遠處圍坐在一起抽煙的男人,有幾個是她認識的而且叫的出名字的,有幾個長輩面容的人她總是分不清楚。
姜略言的出現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住了,沒有什麼别的原因,她的身份足夠别人在為死者落淚的時候再多為她掉兩滴。
——死者的未婚妻。
甚至連酒宴都訂好、婚期确定、婚紗照都拍好了的未婚妻。
靠牆邊的椅子上癱坐着一個幾度哭暈過去的女人,她手捶着胸口,眼睛腫脹得不行。哭啊喊啊着,短短幾天她所有的頭發都已經白了。
“……老天爺怎麼不讓我去死啊,把我兒子還給我……”
姜略言走到棺材旁邊,看着裡面躺着的人。
此刻他已經變得僵硬冰冷,而不久前他們還相擁而眠,還抱着對方在說以後家務要猜拳決定誰做、孩子的事情也是。
九點是火化的時間,姜略言眼睜睜地看着四個穿着制服的男人擡起了棺椁,她看見他爸爸媽媽趴在棕色的棺椁上,即便知道孩子已經真正的死亡了卻還試圖想喚醒兒子。
而她甚至都不是他真正的妻子連抱着骨灰盒的資格都沒有。
一切儀式結束後,姜略言失魂落魄地站在停車場,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裡,她哪兒都不想去。
她神情落寞又悲傷,但在殡儀館這兒的人哪個不是和她一樣的呢?
腳步聲在身後響起,姜略言回頭發現是熟人。
程铮黑色西服上還沾着一點點灰色的煙灰,他下巴冒出青色的小胡茬。這幾天他一直待在這裡,忙前忙後。
“要回去了嗎?”
姜略言回頭看見是他,又錯開目光。
今天天灰沉沉的,天氣預報說馬上就要迎來連續好幾天的強降雨。
微弱的陽光妄圖從厚厚的雲層縫隙裡尋找出口,但可惜一切都是徒勞,陽光被全部擋在了烏雲身後。
沒一會兒天空就飄了雨。
姜略言裹緊了身上的衣服,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程铮的問題:“嗯。”
程铮做出邀請:“我送你。”
姜略言拒絕了:“不用。”
姜略言知道他的動機,而為了打消他對自己的想法姜略言沒說再見就快步走去了停車場,上了自己的車。
然而對方有些不依不饒,姜略言從後視鏡裡看見了一直尾随着自己的黑車。
豆大的雨最終還是從雲層墜落,雨勢逐漸變大,她握緊了方向盤踩下了油門,妄圖将身後一直跟着自己的男人甩掉。
十字路口,已經在閃爍的綠燈,姜略言咬緊牙關,心一橫将油門踩到了底,趁着黃燈沖了過去。再從後視鏡裡觀察,那輛一直跟着自己的黑車被跳轉的紅燈攔在了停止線後。
一顆懸着的心才落下。
但是光顧着甩開程铮,姜略言發現自己已經朝着自己公寓反向開了許久。
車外風雨很大,風将施工區圍起來的路樁吹到路中間,姜略言避閃不及,右側輪壓倒了一個塑料的路樁。車裡的颠簸感有點巨大,但是她沒有停下車檢查。
她一路開得随心也漫無目的,直到肉眼可見的風雨變小了。姜略言開了好久,最後停在陸應淮的公寓樓下,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裡。
以前他們是同居的,但是因為即将辦婚禮了,按照習俗兩個人在婚禮前一直住在一起不好,于是按照老人的迷信陸應淮臨時租了三個月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