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如意翹着尾巴,尖尖地叫了一聲。
這一聲叫似乎驚動了雪狐狸,它忽地跳上一側的小桌,又跳上宋落疏的膝。
宋落疏皺起眉,抓緊了身側的床褥。她讨厭眼前的東西。可這隻狐狸不僅不識趣地從她膝上下去,反而又靠近了些,甚至沖她龇着牙,發出低沉的嗚嗚聲。
“皇姐這是害怕了嗎?那妹妹把它抱下來?”宋靈涓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嘴裡說着,卻根本沒有上前的意思。
晏朝冷眼看向她。
他唇邊扯出冷笑,無聲無息地将手背至身後,一柄小刀從袖中滑進他的掌心。
因常年馴獸,他身上總會帶些銳器。
一為防身。
二為,取血。
利刃劃破手心。
晏朝面無表情,将傷口割得再深一些、再長一些。
大顆大顆的血湧出來,在身後的地闆上聚成一汪粘稠的紅。
動物的嗅覺比人敏銳千百倍。
宋靈涓眼睜睜看着方才還十分神氣的雪狐狸突然蔫了尾巴,驚慌地從宋落疏身上跳下來,退得遠遠的,縮在牆角,喉嚨裡發出凄慘的嗷嗚聲。
這是怎麼了?
宋靈涓有些懵。
如意邁着優雅的小步子走到雪狐狸面前,嗅了嗅。然後擡起小爪子,狠狠打了一下雪狐狸的頭。
宋落疏被如意逗笑了。屋裡的氣氛這時才慢慢緩和了下來。
宋伶溪心有餘悸地撫着心口,怯聲道:“皇姐,可不可以把它關起來,我好害怕。”
宋落疏看向一臉呆滞的宋靈涓,冷聲:“把你帶來的畜生關起來。長樂宮還輪不到你放肆。”
其實這隻雪狐狸,宋徵本是要賞給她的,她說不喜歡這些小東西,宋徵這才給了宋靈涓。沒想到宋靈涓竟把它當成寶貝,帶到她宮裡來招搖。
宋靈涓呆愣了半晌,才吩咐侍女把雪狐狸抱回來,塞回籠子裡。本以為能在宋落疏面前得意一番,不曾想計劃落空,自己反倒丢了醜。她悻悻地看了宋落疏一眼,轉身欲走,“不打擾皇姐了。”
“慢着。”
宋靈涓腳步一頓,心頭湧出不好的預感。
“你身上這件裙子我不喜歡。來人,去扒了。”宋落疏的聲音不緊不慢。
宋靈涓驚愕地看着她,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她知道她這個皇姐一向驕縱慣了,可是她怎麼敢、敢這樣對她?
晚月已經指揮兩個宮婢上前,押住了宋靈涓的肩膀。在她驚慌的掙紮聲中,那件紅色的春衫從她身上剝落,堆在地上。
她身上隻剩貼身的裡衣。
宋靈涓又羞又怒,憤憤地瞪向宋落疏,卻見她已經端起一盞熱茶,小口小口地品着。
“妹妹好走。不送。”
宋靈涓漲紅着臉,低着頭匆匆跑出去。眼下不是與宋落疏計較的時候,她得快些回宮換上衣裳,不然整個皇宮都要知道她今日出了醜。
見她離開,宋伶溪急忙也起身告辭。宋落疏點了點頭,吩咐晚月去送一送。
屋内靜下來。
宋落疏将茶盞放回小桌上,忽然聞到一股血腥味。她皺起眉,側過身去尋這股味道的源頭,卻見裙邊跪着的少年臉色蒼白如紙,唇上半分血色也無。
宋落疏臉色微變,“你怎麼了?”
她湊近了些,想要仔細去瞧晏朝的臉色,卻發現他身側的地闆上凝着一灘血。
鮮紅的血從少年的指尖滴落。
宋落疏吓了一跳,急聲說:“你的手怎麼在流血?”
晏朝擡起臉,朝她露出一個乖順蒼白的笑。
“沒事的。”
血越流越多。
宋落疏無暇去想其它,慌亂地俯身,一面喊人去叫太醫,一面握住晏朝的手腕,去看他手上的傷口。
晏朝忽然身子一軟,然身側無處可以倚靠,隻能癱軟在宋落疏的肩上。
理智告訴他,他不可以離殿下這樣近,不可以冒犯殿下。
可身上卻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他素日取血時,身體并不會有這樣虛弱的反應。大約是這些日子體力透支,之後又接連受傷,氣血虧損所緻。
“梨白?梨白?”
宋落疏心急如焚,揚聲詢問外頭的宮婢,太醫來了沒有。
晏朝強撐着最後幾絲氣力,想要離開那寸柔暖的雪肩。
下一瞬,他失去了所有意識,昏了過去。
宋落疏怔怔望着倒在懷裡的少年。他散落的墨發垂在她的胸口,臉貼着她的衣。
她的手,攬在他的腰間。